这是一本镜像般的浮世绘。
小说内容描述一位名叫古波(Coupeau)的老实人,原本是勤恳的盖房顶工人,跟妻子洗衣妇绮尔维丝(Gervaise).马加尔努力的工作存钱,开了一家洗衣店,又生了小女儿娜娜(Nana),一家人过着快乐的生活,每逢星期日夫妻俩会去圣杜安散步。但一天古波在工作时从医院的屋顶上摔下,受伤期间酗酒不事劳作,使家庭关系走入危机,绮尔维丝无法忍受前任情夫朗蒂埃 (Lantier) 又来纠缠她,因为生计困难,竟堕落到企图卖淫的地步,最后跟著古波一起借酒消愁。他们的安娜?古波小时候目睹母亲与朗蒂埃偷情的场景,在心里深处种下放荡的个性,喜欢打扮花枝招展,在十五岁那年作了花店的学徒,因无法忍受醉酒的父亲暴力相向,最后与一名商人私奔。
书中????(以下简称绮)本是一位自强不息、努力改变命运的下等人。她在困苦的生活中,唯一的愿望就是“工作,吃面包,自己有一个家,养活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床上死去……”“而且不被男人打”。她在丈夫工伤之后,将仅存的积蓄给丈夫治病。多年想做小生意的夙愿也因此而破灭,她即将臣服于命运的安排。顾奢欣赏她,爱慕她,不顾母亲的反对,经济援助她开成了洗衣店。绮感激万分,勤勤恳恳的工作,将洗衣店开的红红火火。丈夫古波受伤之后,厌烦恐惧原来的工作,再加上生活的日益富裕,慢慢的以疗伤为借口,终日游手好闲,饮酒作乐。绮虽然不满,但跟前任比起来,觉得古波“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也只是默许纵容。这是绮犯的第一个错误。
古波的堕落很像是圣经中的罗德,“从饮一点点葡萄酒没事,变成终日醉醺醺的大酒鬼”,他越来越靠近索多玛城,成为沉迷罪恶而不自知的上瘾者。
书中提到古波的姐姐姐夫们因为嫉妒绮的成功,任意颠倒黑白,恶意传播谣言。她们对弟弟的游手好闲视而不见,却到处传播“顾奢肯借钱给绮,一定是她们有不正当关系”。(这跟我们如今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多么相似)。
可惜的是,绮在丈夫的拖累和不负责任的影响下,加上巧遇前夫,被其花言巧语蛊惑(第二个错误),日渐沉迷在贪吃酗酒和荒淫之中。
遗传性决定了她的命运。正是“少时共嗤诮,晚岁多因循”。她并没有逃脱当时腐败环境下工人家族的共同命运。酗酒、撒谎、自欺、自我放弃。可是“因人懒惰,房顶塌下; 因人手懒,房屋滴漏。”??传道书? ?10:18? 。
她的结局是可以预见的。
在为了一口食物而求到顾奢,破灭了彼此最后一丝的美情感之后,惨死在楼梯底下的小窟窿里。
列子里有记载:“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亦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就是说,人从出生到入死。寿者,有百分之三十;短命者,有百分之三十;本可长寿而因自己行为不当跳入死地的有百分之三十。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奉养太厚,享受太多。所闻善于养生者,行路不会遭遇猛兽的攻击,入战场不披战甲,犀牛都不愿用其角,猛虎都不用其爪,敌兵无法向他下刀。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未处在死地。
绮和古波就是第三类,生生的自甘堕落把自己放在死地。她们原本可以过上理想中的生活,却自我放逐,道德沦丧,羞辱而死。小说宛若男女主人公的记录片,真实的展现了夫妻之间潜移默化的互相影响;邻居亲戚间的流言蜚语,混淆是非;她们的女儿娜娜也受其影响,寡廉鲜耻、懒惰放荡。
这部小说不止真实,劝戒世人。左拉对主人公欲望的描写,人物群像的塑造,乃至环境细节的描述都非常生动细腻。悲剧命运的推动波澜起伏,叫人欲罢不能。读完就像喝了一杯陈年的红酒,又苦又涩,却又齿颊留香。左拉真是一位叙述故事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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