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探究
学习本文,有两个问题值得深入探讨,一是文章的中心论点,二是课文的思想内涵。
第一个问题:语文学界早两年争论的焦点是文章有没有中心论点。传统的和现行的教学参考书都认为有,中心论点是“古之学者必有师”。文章起始提出中心论点后,便指出“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从正面申述中心论点。接着紧扣“解惑”二字,从不从师的危害说明从师的重要,从反面申述中心论点。最后紧扣“传道”二字,阐明道之有无是择师的唯一标准,为下文针砭时弊张本。第二段批判不重师道的错误态度和耻于从师的不良风气。此段分三层,第一层把“古之圣人”从师而问和“今之众人”耻学于师对比,指出是否尊师重道,是圣愚分野的关键;第二层以为子择师而自己不从师对比,指出“小学而大遗”的谬误;第三层以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与士大夫之族对比,批判社会上轻视师道的风气。第三段以孔子为例,指出古代圣人重视师道的事迹,进一步阐明从师的必要性和以能者为师的道理。第四段赞扬李蟠“不拘于时”,“能行古道”,说明本文写作的缘由。
但是,有许多语文教师不同意上述分析,认为本文没有中心论点,只有中心论题。论题就是题目,说说从师的道理,文章自始至终围绕这个论题展开论述。第一段从正面说明,提出自己在师道问题上的三个观点,即“学者必有师”(不是“古之学者必有师”。“古之学者必有师”是一个事实,用来证明“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这三点的关系是,第一点说明学者为什么要从师,第二点说明学者的“师”是什么样的“师”,第三点说明学者的“师”在哪里。这三点构成了韩愈的师道观,它们之间是一种紧密关联的并列关系。而与之相应,作者在第二段指出当时的士大夫在师道问题上三点“惑”,对它们的分析批判,目的是为了从反面论证上述三个观点。驳斥 “耻学于师”,证明了第一点,说明学者从师的必要性;驳斥 “于其身也,则耻师焉”,证明了第二点,进一步明确学者需要什么样的老师;驳斥“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的“耻相师”,证明了第三点,强调从师必须“无贵无贱,无长无少”,坚持以能者为师。第三段和第四段则用事实证明上述三个观点。第三段用大圣人孔子从师的事实证明第一段的“古之学者必有师”、第二段的“古之圣人……从师而问焉”;用孔子从师不分门派、不分贵贱、不分贤否,以能者为师的事实证明“道之所存,师之所存”。第四段现身说法,证明师道之可行。
对于课文的中心论点,本书采用了后种说法。你认为上述两种说法哪一种较妥,为什么?
第二个问题;本文的思想内涵十分丰富而且深刻,文中有许多至理名言,比如“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深刻全面地阐明了教师的职责,至今仍然是衡量一个优秀教师的重要标尺。又如“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一直指引着人们不计地位高低,不拘年龄大小,以能者为师,虚心学习。
但是,你读《师说》,不能只停留在对文字的欣赏,也不能只是隔靴搔痒学点皮毛。我们常常说,为了坚持真理,为了振兴国家,要敢做出头鸟,敢当弄潮儿。但是,“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那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能耐啊!要知道,我们民族的传统是专打出头鸟的!
但是,韩愈却做了出头鸟,当了弄潮儿!《师说》是韩愈射出的一支响箭,是他扔出的匕首和投枪,是他向当时的权贵和时俗发出的一道战书。你读《师说》,必须潜入到文字的背面,文章的深处,听出它的厮杀声,嗅出它火药味,方能学到韩愈的胆略和勇气。你有这样的听觉和嗅觉吗?请说说自己的感受。
探究思路
第一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探讨,是为了理解中心论点在文章的地位和作用,理清文章内在的逻辑关系。
中心论点,是作者在文中说明或证明的那个中心观点,作者无论是摆事实还是讲道理,都当是围绕这个中心观点而展开。“古之学者必有师”不可能是《师说》的中心论点,有这种说法的人是受定向思维的限制,因为一般的议论文都是开篇见山,一提笔便点出中心。如果说这是中心论点,那言下之意是有人不承认“古之学者必有师”,因此文章应当围绕这样的思路展开:古之学者是不是有“师”呢?古之学者为什么“必有师”呢?古之学者有什么样的“师”呢?显然,《师说》全不是这样的,那种把“古之学者必有师”定格为中心论点的说法,没有揭示文章内在的逻辑关系。本书认为《师说》没有中心论点,只有中心论题,作者先从三个方面阐明他有关“师道”的观点,接着对应批驳了当时人们在“师道”问题上三个糊涂观念。作者引述孔子从师的事实,是为了证明“古之学者必有师”,既然古之学者必有师,因此(今之)学者也当必有师。所以,“古之学者必有师”不是文章的中心论点,而只是作为一个论据,用来证明“(今之)学者必有师”。
第二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探讨,要结合作者写作的时代背景。
韩愈生活的时代,从皇帝、王公大臣到地方官吏都信奉佛教,而韩愈却以辟佛为己任,在《师说》中大肆鼓吹传儒家之道,授六经之业,公开与皇帝老子唱对台戏,这本身就冒着很大的风险,需要很大的勇气。达官贵人自以为是无师自通的天生龙种,韩愈却胆大包天,将他们统统斥为愚人。韩愈大声吆喝:“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你们“惑而不从师”,所以“愚益愚”。自魏晋以来门阀制度盛行,重门第,严士庶,韩愈却反其道而行,提出“无贵无贱”“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当时代表封建秩序的师道尊严盛行于世,学生对老师只能唯唯诺诺,而韩愈对此予以当头棒喝:“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此而已。”把那一套封建礼都教和封建秩序,砸得个稀里哗啦。韩愈不仅在理论上与权贵们抗争,而且还“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抗颜而为师”,在行动上扯起从师的大旗,与权贵们分庭抗礼。为此,韩愈遭“群怪聚骂”,“以是得狂名”,受到统治者百般诋毁攻击,还多次被贬谪发配。如柳宗元说:“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
但是,韩愈始终如一,无怨无悔。他在晚年上《佛骨表》,力谏宪宗“迎佛骨入大内”,触犯“人主之怒”,差一点掉了性命,最后被贬为潮州刺史,一家人皇皇从长安逃难,小女儿也惨死途中。面对弥天大祸,韩愈慷慨陈辞:“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表现了刚直不阿,至死不渝的决心。
读《师说》,最重要的就是要从字里行间读出韩愈的这种骨气,这种硬骨头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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