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探究

 

《老人与海》是美国作家海明威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这篇小说震撼了整个美国和欧洲文坛，被认为是20世纪最有影响的小说之一，对欧美的文学界有深远的影响。但自这篇小说的发表之日起，人们对它就有很多争议，有人认为它是现实主义的力作，也有人认为它是浪漫主义的典范。有人认为它纯粹写实，也有人认为它蕴涵着丰富的意象。《老人与海》于1954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瑞典科学院评委评价说：“勇气是海明威的中心主题。” 当众多读者和评论家纷纷认为此小说充满象征意味时，海明威却执意认为自己的作品“没有什么象征主义的东西。大海就是大海，老人就是老人，孩子就是孩子，鱼就是鱼，鲨鱼就是鲨鱼。……人们说什么象征主义，全是胡说。”但他也有所保留：“我试图描写一个真正的老人，一个真正的孩子，真正的大海，一条真正的鱼和许多真正的鲨鱼。然而，如果我能写得足够逼真的话，他们也能代表许多其他的事物。”一篇举世公认的伟大作品没有任何字面和情节之外的涵义，是不太可能的，好的作品往往能引发人们多方位的思考。海明威的话只是说明，他对自己在其中灌注的精神世界而毫不自知罢了，文学作品的社会意义常常超出作者本人的创作意图。你读了从小说中节选的这篇课文，对小说的主题思想有什么看法呢？

 

探究思路

 

对于《老人与海》的主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争议？这与作者的创作思想有极大的关系。海明威曾在他的纪实性作品《午后之死》中提出他的创作理论：“如果一位散文作家对于他想写的东西心中有数，那么他可以省略他所知道的东西，读者呢，只要作者写的真实，会强烈地感觉到他所省略的地方，好像作者已经写了出来。冰山在海里移动很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上。”这就是海明威著名的“冰山理论”。这里的所谓“八分之一”指的是文学作品中的文字和形象，而“八分之七”则是指隐含文字和形象后面的情感和思想。前两者是具体可见的，后两者是寓于前两者之中的。中篇小说《老人与海》是海明威一生思想和艺术的总结，他的“冰山理论”在这里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海明威大量使用象征、隐喻等手法，把作品主题思想高度抽象化，使其完全隐藏在水下的“八分之七”中。因此，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就是很自然的。很难说，哪种见解完全正确，甚至海明威本人的见解也不一定是唯一的答案。

 

对于《老人与海》的主题，本书的定位是，它通过描写一个硬汉子的形象，讴歌了美利坚英雄主义的民族精神。为什么这样定位呢？

 

先从小说的题目来看，小说让一个孤独的老人面对浩渺无边的大海，这本身就有着它的象征意义。在海明威笔下，大海不仅仅是大自然的一种景观，而且也是社会的象征，大海不只是一个具体的捕捞鱼虾的领域，而且也是人生角斗的场所。大海充满了大大小小的马林鱼和鲨鱼，有朋友也有敌人，深不可测，渺不可知。人面对大海，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孤独无助，从而形象地表明了人在同外界势力的斗争中面临着的无法预测的艰险。怎样才能征服大海而不会被大海吞噬呢？这是人类必须面对的严峻问题。可以说，《老人与海》是对这个问题作出的回答。

 

再从小说写作的时代背景来看，海明威生活的时代，整个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里呈现了一片混乱的景象：经济危机、市场萧条、战争频繁。美利坚民族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历史经验证明，一个民族摆脱自己困境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振作自己的民族精神。面对这个充满着战争、暴力、凶杀、邪恶、堕落、恐惧、绝望和死亡的世界，美利坚民族呼唤自己的民族精神，呼唤那些能振作民族英雄主义气概的精神领袖。而海明威就这样应运而生。他用自己塑造的一大批文学形象，来激励人们的英雄主义气概。海明威通过小说揭露和鞭挞了那个荒诞的世界，发泄他和“迷惘的一代”对那个社会和世界的憎恨、愤怒、不满和绝望。在海明威的作品世界中，无一不是他的人生哲学的形象显现。在海明威看来，一个人如果没有勇气是比什么都可怕的。他作品中主人公的头上总有一种厄运在盘旋，他们都得奋力抵抗这种厄运。他们面对困难、厄运能表现出一种重压之下的美利坚民族的英雄气概和优雅风度。海明威塑造的这种艺术形象，被人们称为“硬汉形象”，而桑提亚哥则是这一类“硬汉形象”的典型，是美利坚民族精神的集中表现。

 

最后，也是最根本的，从小说的内容来看，《老人与海》塑造了一个经典的硬汉形象。他是个饱经风霜的老渔夫，在生活中虽屡遭厄运，却从不服输，在精神上始终是个强者。他在加勒比海上打了一辈子鱼，只落得孤独而贫苦的晚景：老伴早已去世，膝下无儿无女；过冬没有御寒衣，连顿黄米饭拌鱼这种渔家的家常饭也吃不上。但他是个乐天派。在他那衰老的身体上，只有那双眼睛“跟海水一样蓝，是愉快的，毫不沮丧的”。他独自一个人出海打鱼，在一无所获的84天之后钓到了一条无比巨大的马林鱼。这是老人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比他的船还长两英尺的一条大鱼。鱼大劲也大，拖着小船漂流了整整两天两夜，老人在这两天两夜中经历了从未经受的艰难考验，终于把大鱼刺死，拴在船头。然而在返航途中却遇上了鲨鱼。老人为保护捕获的马林鱼，一次次击退了鲨鱼的侵犯。他杀死了许多条鲨鱼，他取得了胜利，可是他说自己被彻底打败了，因为他的马林鱼仅剩一副空骨架，因为他的身体、精神疲劳到了极点。尽管如此，老人仍然没有气馁，他又做起了梦见狮子的梦，准备着下一次入海捕鱼。我们从他的搏斗经历中，看到他那高傲的、坚强的，不言放弃，不言失败的精神，看到一个真正的硬汉子形象。“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这就是桑地亚哥的精神，这就是美利坚民族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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