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川省绵竹中学 龚志华
关于《祝福》中的祥林嫂,我们关注比较多的是她的悲苦命运,而对人物的神态细节描写则关注得不够。这里我们就选三处来品一品。
第一处:
她模样还周正,手脚都壮大,又只是顺着眼,不开一句口,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
脸色青黄,只是两颊上已经消失了血色,顺着眼,眼角上带些泪痕,眼光也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
先是祥林嫂初到鲁镇给人的印象,“顺着眼”表明安分顺从,不做忤逆的事,不说背离的话,老老实实,唯唯诺诺。这不仅是印象,本就是祥林嫂的个性特点。“只是”强调突出了祥林嫂实在本分这一主要特点。
第二个“顺着眼”是祥林嫂再到鲁镇时呈现给人的神态,脸色、精神都不如从前,没变的还是老实本分。
两次重复,意在表明祥林嫂的胆小顺从,就是这样一个只求做稳奴隶的人,上帝也没给予垂怜,生活也没给予关照。不仅如此,反而恶运连连。似乎“顺着眼”反而成为社会任意施虐的缺口。
第二处:
她全不理会那些事,只是直着眼睛,和大家讲她日夜不忘的故事。
祥林嫂死了第二个丈夫,狼吃了她的阿毛,为着生计,她重返鲁镇。“镇上的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但音调和先前很不同;也还和她讲话,但笑容却冷冷的了”。对人们的冷淡甚至冷漠,祥林嫂无心关顾,她直想给大家讲她日夜不忘的故事——阿毛的故事。因为她内心太自责,内心太伤痛,她想吐露,她想倾诉,她的眼泪无尽的淌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呜咽。她想得到人们的安慰、同情与理解。
“直着眼”,表明了祥林嫂眼神的空洞,内心极度的虚空,只有痛苦。她什么都可以忍气吞声,但就是谁都无法阻止她讲故事的权利。
初讲阿毛的故事,对鲁镇上的听客来说是有效的。全是女人,“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有些老女人没有在街头听到她的话,便特意地寻来,要听她这一段悲惨的故事。直到她说到呜咽,她们也就一齐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的评论着。”
祥林嫂的悲苦的诉说,是否真的唤起了鲁镇上的听客的同情心与慈悲心呢?事实证明没有。
阿毛的故事让鲁镇上的人们几乎都能背诵,所以祥林嫂再讲,她们就厌烦,打断,走开,就成了人们的普遍行为。
于是又有了如下重复性的神态描写:
她张着口怔怔的站着,直着眼睛年他们,接着也就走了,似乎自己也觉得没趣。
此时的“直着眼睛”,恐怕更多的是无奈与落寞吧。不过祥林嫂还没有完全放弃讲阿毛的故事的欲望。而是妄想从别的事,别的小孩引出她的阿毛的故事。
人们只是似笑非笑的问,已经“烦厌和唾弃”,人们的笑影“又冷又尖”,祥林嫂觉得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了。接下来的眼神便是“瞥”:
她单是一瞥他们,并不回答一句话。
真是日久见人心,祥林嫂深深地感受到被人凉薄的滋味了。
第三处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
这一处神态描写是祥林嫂额上的疮疤又一次引发鲁镇女人们兴趣,继而遭人们笑谈时出现的。
祥林嫂最终知晓鲁镇的人不会对她有真同情,所以她的内心起着变化,完全对人们绝望。面对人们的嘲笑,她生气了,“总是瞪着眼,不说一句话”。
可以说一个“顺”字,写出了像祥林嫂这么一个悲惨女人对不公平的生活的顺迎,表现了她的老实与安分;一个“直”字,则表现了她对冷漠的人们的无奈和回味悲苦生活的执著,表现了她的伤痛与悔恨;一个“瞪”写出祥林嫂对嘲笑她的人的绝望与愤怒。
由“顺”到“直”最后到“瞪”,写出了祥林嫂的心理甚至精神变化过程,表现了凉薄社会中处在社会最底层的贫苦女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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