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裴行俭传原文
裴行俭,字守约,绛州闻喜人。父仁基,隋光禄大夫,自王世充所谋归国,被害。赠原州都督,谥曰忠。行俭幼引荫补弘文生。贞观中,举明经,调左屯卫仓曹参军。时苏定方为大将军,谓曰:"吾用兵,世无可教者,今子也贤。"乃尽畀以术。迁长安令。高宗将立武昭仪,行俭以为国家忧从此始,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秘议,大理袁公瑜?语昭仪母,左除西州都督府长史。麟德二年,擢累安西都护,西域诸国多慕义归附。召为司文少卿。迁吏部侍郎,与李敬玄、马载同典选,有能名,时号"裴马"。行俭始设长名榜、铨注等法,又定州县升降、资拟高下为故事。
上元三年,吐蕃叛,出为洮州道左二军总管,改秦州右军,并受周王节度。仪凤二年,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诱蕃落以动安西,与吐蕃连和,朝廷欲讨之。行俭议曰:"吐蕃叛?方炽,敬玄失律,审礼丧元,安可更为西方生事?今波斯王死,其子泥?师质京师,有如遣使立之,即路出二蕃,若权以制事,可不劳而功也。"帝因诏行俭册送波斯王,且为安抚大食使。径莫贺延碛,风砾昼冥,导者迷,将士饥乏。行俭止营致祭,令曰:"水泉非远。"众少安。俄而云彻风恬,行数百步,水草丰美,后来者莫识其处。众皆惊,以方汉贰师将军。至西州,诸蕃郊迎,行俭召豪?千余人自随。扬言"大热,未可以进,宜驻军须秋"。都支觇知之,不设备。行俭徐召四镇酋长,伪约畋,谓曰:"吾念此乐未始忘,孰能从吾猎者?"于是子弟愿从者万人,乃阴勒部伍。数日,倍道而进,去都支帐十余里,先遣其所亲问安否,外若闲暇,非讨袭者。又使入趣召都支。都支本与遮匐计,及秋拒使者,已而闻军至,仓卒不知所出,率子弟五百余人诣营谒,遂擒之。是日,传契箭,召诸部酋长悉来请命,并执送碎叶城。简精骑,约赍,袭遮匐。道获遮匐使者,释之,俾前往谕其主,并言都支已擒状,遮匐乃降,悉俘至京师。将吏为刻石碎叶城以纪功。帝亲劳宴,曰:"行俭提孤军,深入万里,兵不血刃而叛党擒夷,可谓文武兼备矣,其兼授二职。"即拜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
诏露元年,突厥阿史德温傅反,单于管二十四州叛应之,众数十万。都护萧嗣业讨贼不克,死败系踵。诏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讨之。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部兵十八万,合西军程务挺、东军李文?等,总三十余万,旗帜亘千里,行俭咸节制之。
先是,嗣业馈粮,数为虏钞,军馁死。行俭曰:"以谋制敌可也。"因诈为粮车三百乘,车伏壮士五辈,赍齑陌刀、劲弩,以羸兵挽进,又伏精兵踵其后。虏果掠车,羸兵走险。贼驱就水草,解鞍牧马。方取粮车中,而壮士突出,伏兵至,杀获几尽。自是粮车无敢近者。
大军次单于北,暮,已立营,堑壕既周,行俭更命徙营高冈。吏白:"士安堵,不可拢。"不听,促徙之。比夜,风雨暴至,前占营所,水深丈馀,众莫不骇叹,问何以知之,行俭曰:"自今第如我节制,毋问我所以知也。"
贼拒黑山,数战皆败,行俭纵兵,前后杀虏不胜计。伪可汗泥熟匐为其下所杀,持首来降;又擒大首领奉职而还,余党走狼山。行俭既还,阿史那伏念伪称可汗,复与温傅合。明年,行俭还总诸军,屯代州之陉口,纵反间,说伏念,令与温傅相贰。伏念惧,密送款,且请缚傅自效。行俭秘不布,密以闻。后数日,烟尘涨天而南,斥候惶骇,行俭曰:"此伏念执温傅来降,非他也。且受降如受敌。"乃敕严备,遣单使往劳。既而果然。于是,突厥余党悉平。帝悦,遣户部尚书崔知悌劳军。
初,行俭许伏念以不死,侍中裴炎害其功,建言:"伏念为程务挺、张虔勖肋逐,又碛北回纥逼之,计穷而降。"卒斩伏念及温傅于都市。行俭之功不录。封闻喜县公。行俭叹曰:"浑、浚之事,古今耻之。但恐杀降则后无复来矣!"遂称疾不出。永淳元年,十姓突厥车薄叛,复为金牙道大总管,未行卒,年六十四,赠幽州都督,谥曰献。诏皇太子遣官护视家事,子孙能自立乃停。中宗即位,再赠扬州大都督。
行俭工草隶,名家。帝尝以绢素诏写《文选》,览之,秘爱其法,赉物良厚。行俭每曰:"褚遂良非精笔佳墨,未尝辄书,不择笔墨而妍捷者,余与虞世南耳。"所撰《选谱》、《草字杂体》数万言。又为营阵、部伍、料胜负、别器能等四十六诀,武后诏武承嗣就第取去,不复传。
行俭通阴阳、历术,每战,豫道胜日。善知人,在吏部时,见苏味道、王?,谓曰:"二君后皆掌铨衡。"李敬玄盛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之才,引示行俭,行俭曰:"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如勃等,虽有才,而浮躁?露,岂享爵禄者哉?炯颇沉嘿,可至令长,余皆不得其死。"所引偏裨,若程务挺、张虔勖、崔智?、王方翼、党金毗、刘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类为世名将,?奏至刺史将军者数十人。
尝赐马及珍鞍,令史私驰马,马蹶鞍坏,惧而逃。行俭招还之,不加罪。初,平都支、遮匐,获瑰宝不赀,蕃酋将士愿观焉,行俭因宴,遍出示坐者。有玛瑙盘广二尺,文彩粲然,军吏趋跌盘,碎,惶怖,叩头流血。行俭笑曰:"尔非故也,何至是?"色不少吝。帝赐都支资产皿金三千余物,橐驼马牛称是,行俭分给亲故洎麾下,数日辄尽。
子光庭。光庭字连城,早孤。母厍狄氏,有妇德,武后召入宫,为御正,甚见亲宠,光庭由是累迁太常丞。以武三思婿,坐贬郢州司马。开元中,擢兵部郎中、鸿胪少卿。性静默,寡交游,虽骤历台省,人未之许,既而以职业称,议者更推之。
玄宗有事岱宗,中书令张说以天子东巡,京师空虚,恐夷狄乘间窃发,议欲加兵守边,召光庭与谋,对曰:"封禅者,所以告成功也。夫成功者,德无不被,人无不安,万国无不怀。今将告成而惧夷狄,非昭德也;大兴力役,用备不虞,非安人也;方谋会同,而阻戎心,非怀远也。此三者,名实乖矣。且诸蕃,突厥为大,贽币往来,愿修和好有年矣,若遣一使,召其大臣使赴行在,必欣然应命。突厥受诏,则诸蕃君长必相率而来,我偃旗息鼓,不复事矣。"说曰:"善,吾所不及。"因奏用其策,突厥果遣使来朝。
东封还,迁兵部侍郎。久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御史大夫。迁黄门侍郎,拜侍中,兼吏部尚书、弘文馆学士。撰《摇山往则》、《维城前轨》二篇献之。手制褒美,诏皇太子、诸王于光顺门见光庭,谢所以规讽意。光庭又引寿安丞李融、拾遗张琪、著作佐郎司马利宾直弘文馆,撰《续春秋经传》,自战国讫隋,表请天子修经,光庭等作传。书久不就。时有建言唐应为金德者,中书令萧嵩请百官普议。光庭以唐符命表著天下久矣,不可改,亟奏罢之。二十年,封正平县男。初,知星者言,上象变,不利大臣,请禳之。光庭曰:"使祸可禳而去,则福可祝而来也!"论者以为知命。卒,年五十八,赠太师。
初,吏部求人不以资考为限,所奖拔惟其才,往往得俊?任之,士亦自奋。其后士人猥众,专务趋竞,铨品枉桡。光庭惩之,因行俭长名榜,乃为循资格,无贤不肖,一据资考配拟;又促选限尽正月。任门下省主事阎麟之专主过官,凡麟之裁定,光庭辄然可,时语曰:"麟之口,光庭手。"素与萧嵩轻重不平,及卒,嵩奏一切罢之,光庭所引,尽斥外官。博士孙琬以其用循资格,非奖劝之谊,谥曰克平,时以为希嵩意。帝闻,特赐谥曰忠宪,诏中书令张九龄文其碑。
子稹,以荫仕,累迁起居郎。开元末,寿王瑁以母宠,欲立为太子,稹陈申生、戾园祸以谏,玄宗改容谢之,诏授给事中。稹曰:"陛下绝招谏之路,为日滋久,今臣一言而荷殊宠,则言者将众,何以锡之?"帝善其让,止不拜。俄授祠部员外郎,卒。子倩,字容卿,历信刺史我。劝民垦田二万亩,以治行赐金紫服,代第五琦为度支郎中。卒,谥曰节。子均。
旧唐书?裴行俭传原文
裴行俭,绛州闻喜人。曾祖伯凤,周骠骑大将军、汾州刺史、琅邪郡公。祖定高,冯翊郡守,袭封琅邪公。父仁基,隋左光禄大夫,陷于王世充,后谋归国,事泄遇害;武德中,赠原州都督,谥曰忠。行俭幼以门荫补弘文生。贞观中,举明经,拜左屯卫仓曹参军。时苏定方为大将军,甚奇之,尽以用兵奇术授行俭。显庆二年,六迁长安令。时高宗将废皇后王氏而立武昭仪,行俭以为国家忧患必从此始,与太尉长孙无忌、尚书左仆射褚遂良私议其事,大理袁公瑜于昭仪母荣国夫人谮之,由是左授西州都督府长史。麟德二年,累拜安西大都护,西域诸国多慕义归降,征拜司文少卿。总章中,迁司列少常伯。咸亨初,官名复旧,改为吏部侍郎,与李敬玄为贰,同时典选十余年,甚有能名,时人称为裴、李。行俭始设长名姓历榜,引铨注等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高下,以为故事。上元二年,加银青光禄大夫。高宗以行俭工于草书。尝以绢素百卷,令行俭草书《文选》一部,帝览之称善,赐帛五百段。行俭尝谓人曰:"褚遂良非精笔佳墨,未尝辄书,不择笔墨而妍捷者,唯余及虞世南耳。"三年,吐蕃背叛,诏行俭为洮州道左二军总管。寻又为泰州镇抚右军总管,并受元帅周王节度。仪凤二年,十姓可汗阿史那匐延都支及李遮匐扇动蕃落,侵逼安西,连和吐蕃,议者欲发兵讨之。行俭建议曰:"吐蕃叛涣,干戈未息,敬玄、审礼,失律丧元,安可更为西方生事?今波斯王身没,其子泥?师师充质在京,望差使往波斯册立,即路由二蕃部落,便宜从事,必可有功。"高宗从之,因命行俭册送波斯王,仍为安抚大食使。途经莫贺延碛,属风沙晦暝,导者益迷。行俭命下营,虔诚致祭,令告将吏,泉井非遥。俄而云收风静,行数百步,水草甚丰,后来之人,莫知其处。众皆悦服,比之贰师将军。至西州,人吏郊迎,行俭召其豪杰子弟千余人随己而西。乃扬言绐其下曰:"今正炎蒸,热坂难冒,凉秋之后,方可渐行。"都支觇知之,遂不设备。行俭仍召四镇诸蕃酋长豪杰谓曰:"忆昔此游,未尝厌倦,虽还京辇,无时暂忘。今因是行,欲寻旧赏,谁能从吾猎也?"是时蕃酋子弟投募者仅万人。行俭假为畋游,教试部伍,数日,遂倍道而进。去都支部落十余里,先遣都支所亲问其安否,外示闲暇,似非讨袭,续又使人趣召相见。都支先与遮匐通谋,秋中拟拒汉使,卒闻军到,计无所出,自率儿侄首领等五百余骑就营来谒,遂擒之。是日,传其契箭,诸部酋长悉来请命,并执送碎叶城。简其精骑,轻赍晓夜前进,将虏遮匐。途中果获都支还使,与遮匐使同来。行俭释遮匐行人,令先往晓喻其主,兼述都支已擒,遮匐寻复来降。于是将吏已下立碑于碎叶城以纪其功,擒都支、遮匐而还。高宗廷劳之曰:"比以西服未宁,遣卿总兵讨逐,孤军深入,经途万里。卿权略有闻,诚节夙著,兵不血刃,而凶党殄灭。伐叛柔服,深副朕委。"寻又赐宴。谓行俭曰:"卿文武兼资,今故授卿二职。"即日拜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
调露元年,突厥阿史德温傅反,单于管内二十四州并叛应之,众数十万。单于都护萧嗣业率兵讨之,反为所败。于是以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等部兵十八万,并西军程务挺、东军李文?等总三十余万,连亘数千里,并受行俭节度。唐世出师之盛,未之有也。行俭行至朔州,知萧嗣业以运粮被掠,兵多馁死,遂诈为粮车三百乘,每车伏壮士五人,各赍陌刀、劲弩,以羸兵数百人援车,兼伏精兵,令居险以待之。贼果大下,羸兵弃车散走。贼驱车就泉水。解鞍牧马,方拟取粮,车中壮士齐发,伏兵亦至,杀获殆尽,余众奔溃。自是续遣粮车,无敢近之者。及军至单于之北,际晚下营,壕堑方周,遽令移就崇冈。将士皆以士众方就安堵,不可劳扰,行俭不从,更令促之。比夜,风雨暴至,前设营所水深丈余,将士莫不叹伏。贼众于黑山拒战,行俭频战皆捷,前后杀虏不可胜数。伪可汗泥熟匐为其下所杀,以其首来降,又擒其大首领奉职而还。余党走依狼山。行俭既回,阿史那伏念又伪称可汗,与温傅合势,鸠集余众。明年,行俭复总诸军讨之。顿军于代州之陉口,纵反间说伏念与温傅,令相猜贰。伏念恐惧,密送降款,仍请自效。行俭不泄其事,而密表以闻。数日,有烟尘涨天而至,斥候惶惑来白,行俭召三军谓曰:"此是伏念执温傅来降,非他。然受降如受敌,但须严备。"更遣单使迎前劳之。少间,伏念果率其属缚温傅诣军门请罪,尽平突厥余党。高宗大悦,遣户部尚书崔知悌赴军劳之。侍中裴炎害行俭之功,总管程务挺、张虔勖上言:"伏念为子营逼逐,又碛北回纥等同向南逼之,窘急而降。"由是行俭之功不录,斩伏念及温傅于都市。行俭叹曰:"浑、浚前事,古今耻之。但恐杀降之后,无复来者。"因称疾不出,以勋封闻喜县公。永淳元年,十姓伪可汗车薄反叛,诏复以行俭为金牙道大总管,率十将军以讨之。师未行。其年四月,行俭病卒,年六十四,赠幽州都督,谥曰献。特诏令皇太子差六品京官一人检校家事,五六年间,待儿孙稍成长日停。中宗即位,追赠扬州大都督。
有集二十卷,撰《草字杂体》数万言,并传于代。又撰《选谱》十卷,安置军营、行阵部统、克料胜负、甄别器能等四十六诀,则天令秘书监武承嗣诣宅,并密收入内。行俭尤晓阴阳、算术,兼有人伦之鉴。自掌选及为大总管,凡遇贤俊,无不甄采,每制敌摧凶,必先期捷日。时有后进杨炯、王勃、卢照邻、骆宾王并以文章见称,吏部侍郎李敬玄盛为延誉,引以示行俭,行俭曰:"才名有之,爵禄盖寡。杨应至令长,余并鲜能令终。"是时,苏味道、王剧未知名,因调选,行俭一见,深礼异之。仍谓曰:"有晚年子息,恨不见其成长。二公十数年当居衡石,愿记识此辈。"其后相继为吏部。皆如其言。行俭尝所引偏裨,有程务挺、张虔勖、崔智辩、王方翼、党金毗、刘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尽为名将,至刺史、将军者数十人。其所知赏,多此类也。行俭尝令医人合药,请犀角、麝香,送者误遗失,已而惶惧潜窜。又有敕赐马及新鞍,令史辄驰骤,马倒鞍破,令史亦逃。行俭并委所亲招到,谓曰:"尔曹岂相轻耶?皆错误耳。"待之如故。初,平都支、遮匐,大获瑰宝,蕃酋将士愿观之,行俭因宴设,遍出历示。有马脑盘,广二尺余,文彩殊绝。军吏王休烈捧盘,历阶趋进,误蹑衣,足跌便倒,盘亦随碎,休烈惊惶,叩头流血,行俭笑而谓曰:"尔非故也,何至于是!"更不形颜色。诏赐都支等资产金器皿三千余事,驼马称是,并分给亲故并副使已下,数日便尽。少子光庭,开元中为侍中,以恩例赠行俭为太尉。
新旧唐书?裴行俭传翻译
裴行俭别名守约,绛州闻喜县人。父亲名仁基,在隋朝任光禄大夫,身陷王世充的叛军后策划投奔唐朝,遭到杀害。追认为原州都督,谥号为“忠”。
裴行俭少年时代凭借先辈功勋被委任为弘文生。太宗贞观中叶,参加明经科考试中选,任命为左屯卫仓曹参军。
当时苏定方任大将军,说道:“我用兵的谋略,世上没有可传授的人,现在你很合适。”就把战略战术全部传授给他。后来调任长安县令。高宗李治准备立武昭仪为皇后,裴行俭认为国家的祸患就从这事开始,和长孙无忌、褚遂良秘密商议对策,大理寺的袁公瑜向武昭仪的母亲告密,降职为西州都督府长史。高宗麟德二年(665),升任安西都护,西域各国大多仰慕他的仁义归附唐朝。召回朝廷任司文少卿。改任吏部侍郎,和李敬玄、马载一同主持选才任官的工作,获得有才干的声誉,人们称为“裴马”。裴行俭创设长名榜、铨注等法规,还规定了州守县令的升降、衡量资历的高低作为制度。
上元三年(676),吐蕃叛乱,裴行俭离京任洮州道左二军总管,改任秦州右军总管,一起受周王李显指挥。仪凤二年(677),突厥十个部族的可汗阿史那都支以及李遮匐,引诱各附属部落来骚扰安西,和吐蕃结为联盟,朝廷准备征讨。
裴行俭建议说:“吐蕃跋扈蛮横,正处强盛时期,李敬玄征讨失利,刘审礼已被斩首,怎能又为西部边境酿成事故呢?现在波斯王死了,他的儿子泥涅师在长安做人质,如果派遣使者送泥涅师回波斯继承王位,就从突厥、吐蕃两国经过,要是运用计谋解决问题,是可以不用劳神费力就能成功的。”高宗于是命令裴行俭带上诏书护送波斯王,并任安抚大使。
穿越莫贺延碛沙漠时,飞沙走石,白天如同夜晚,向导迷了路,将士们饥饿疲劳。
裴行俭命令宿营举行祭祀,传出号令说:“水泉不远。”将士们才稍微安心。很快就云散风静,向前走了几百步,水泉丰沛草木繁茂,后边来的人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大家都感到惊异,好像是到了西汉李广利将军取马的大宛贰师城。到了西州,各属国官员出城迎接,裴行俭从当地招集了一千多名才智出众的人跟着自己向西走。制造舆论说:“天气太热,不能前进,应该住下来等待秋天。”阿史那都支侦探到这个情报,就没有设防准备。
裴行俭从容地召见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镇的酋长,假装邀约打猎,对他们说“:我爱好打猎的兴趣从来都没有忘掉,谁愿意跟我去打猎?”愿意跟随的当地年轻人有上万名,于是暗地带着队伍出发。几天之内,加速前进,离阿史那都支的营帐十多里,先派他亲近的人去向他问安,外表显得清闲无事,不是来袭击的,又派人急速召见阿史那都支。阿史那都支本来和李遮匐商量好,到了秋天再迎战护送波斯王的队伍,后来听说唐军到了,仓促之间想不出对策,只得率领五百多个下属人员到裴行俭的军营拜见,于是捉拿了他。当天,传递阿史那都支做符契用的弓箭,召集各部族酋长都来为他祈求保全生命,一同将他们押送到了碎叶城。挑选精悍的骑兵,轻装简从,袭击李遮匐。半路上抓住了李遮匐的使者,释放了他,叫他回去告知李遮匐,阿史那都支已被捉拿,李遮匐就投降了,全部押送到了长安。军官们在碎叶城为裴行俭镌刻石碑来记述功劳。高宗亲自设宴慰问,说:“裴行俭率领孤立无援的军队,深入到万里以外,不用作战就捉拿了叛党,平息了叛乱,可以说是文韬武略集于一身了,可得同时授予文臣武将两种官职。”当即任命他为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
高宗调露元年(679),突厥的阿史德温傅背叛唐朝,匈奴的单于管辖的二十四个州造反响应他,有几十万人众。都护萧嗣业征讨没有成功,死伤失败接连发生。高宗诏令裴行俭任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讨伐。他统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的部队十八万人,会合西路军的程务挺、东路军的李文日柬等人,总共三十多万人马,军旗连绵上千里,全由裴行俭指挥。
在这以前,萧嗣业运输军粮,多次被敌人抢走,士卒饥饿而死。裴行俭说:“可以用计战胜敌人。”于是准备了三百乘假粮车,每乘车里埋伏五名骁勇的士卒,带着斩马的长刀、强劲的弓弩,用瘦弱的士卒拉车前进,还派精兵秘密地紧跟在后边。敌人果然来抢粮车,拉车的瘦弱士卒假装逃脱险境,敌人用马把车迅速拉到有水草的地方,解下马鞍,让马吃草。正要从车里拿粮食,骁勇的士卒猝然冲出,后边的伏兵恰好赶到,差不多将敌人杀死或俘虏光了。从此没有哪股敌人敢于走近粮车。
唐朝大军暂时驻扎在单于的北边,傍晚,已经扎好了营帐,战壕已全部挖好,裴行俭改变命令迁移到高冈上扎营。
军官们说:“将士们已经安顿下来了,不能扰乱他们。”裴行俭不听这些,催促迁移。到了夜晚,狂风暴雨突然来了,原来扎营的地方,积水一丈多深,将士们没有谁不惊叹,询问怎么知道会有风雨的,裴行俭说“:从今以后只按我的指挥办事就行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敌军在黑山抵御,连打几仗都失败了,裴行俭让将士们尽情厮杀,前后杀死的敌人无法统计。突厥未经唐朝封赐的可汗泥熟匐被他的部下杀死,部下提着他的首级前来投降;又活捉了他们的大首领奉职班师回朝,突厥的残余部队逃往狼山。裴行俭回朝以后,阿史那伏念非法地自称可汗,又同阿史德温傅会合。
第二年,裴行俭重新统率各路军队,驻扎在代州的陉口,派遣间谍大搞离间活动,劝说阿史那伏念,使他跟阿史德温傅互相猜疑。阿史那伏念害怕了,秘密送来降书,并请求让他亲自捆来阿史德温傅表示诚意。裴行俭保守秘密没有公开,而呈递密封奏表报告了朝廷。几天之后,尘土冲天向南滚来,哨兵们惊恐,裴行俭说“:这是阿史那伏念押送阿史德温傅来投降,没有别的情况。不过接受投降如同接受挑战。”于是命令严加防备,派遣一名使者前去慰问。事情果然是这样。到这时,突厥残部全被消灭。高宗十分高兴,派户部尚书崔知悌慰劳部队。
当初,裴行俭曾向阿史那伏念许诺不杀他们,侍中裴炎妒忌他的功劳,向高宗陈述意见:“阿史那伏念被程务挺、张虔曰助威胁追赶,又遭碛北回纥的逼迫,没有办法才投降的。”结果在都城的大街上斩杀了阿史那伏念和阿史德温傅。裴行俭的功劳也不予记载。只是封他为闻喜县公。裴行俭叹息说“:西晋的王浑忌妒王浚平定吴国功劳的事,从古至今人们认为可耻。只怕杀掉降将以后就没有再愿归顺的人了!”于是借口生病不再露面。永淳元年(682),十姓突厥的车薄叛乱,裴行俭又任金牙道行军大总管,还没有出发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四岁,追认为幽州都督,谥号为“献”。高宗诏令皇太子派遣官员管理他的家事,直到子孙能够自立才止。中宗李显登位,又追认他为扬州大都督。
裴行俭善长草书隶书,是位书法名家。高宗曾经给他白绢命令书写《昭明文选》,观赏之后,珍爱他的法度,赏赐丰厚。裴行俭常常说“:褚遂良如果不是精美的笔和墨,还不曾叫写就写,不选择笔和墨的好坏而能写得机灵敏捷的,只有我和虞世南而已。”他撰写《选谱》、《草字杂体》好几万字。还就安置军营、阵势摆列、预料胜负、识别人才等问题编写了四十六条经验诀窍,武后命令武承嗣上门拿走了,没有流传。
裴行俭通晓天文、历法,每次打仗,都能预知有利的时日。他善于识别人,在吏部任职时,看到苏味道、王剧,说道:“您二位日后会主管选拔人才的工作。”
李敬玄大力赞扬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的才学,推荐给裴行俭,裴行俭说:“做官的人要达到远大的志向、职位、前途,就要把度量见识放在首位,把文学技艺放在其次。像王勃等人虽然富有文才,但轻浮急躁,爱卖弄夸耀,哪里是享有爵位俸禄的人呢?杨炯比较稳重谨慎,可以当到县令,其余的人都不会善终。”他推荐的高级将领,例如程务挺、张虔曰助、崔智?、王方翼、?金毗、刘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大都是当世名将,由副官升为刺史将军的几十人。
皇帝曾赏赐给他骏马和珍贵的马鞍,令史私自骑马奔驰,马跌跤摔坏了马鞍,吓得逃跑了。裴行俭叫他回来,没有追究他。当初,平定阿史那都支、李遮匐时,缴获的珍宝数量巨大贵重无比,各国的首领将士希望看看,裴行俭乘机设宴,全部拿出来让他们观赏。有一个直径两尺的大玛瑙盘,错杂艳丽的色彩闪烁光亮,军中小吏脚步太快跌了一跤,盘子被摔碎了,惶恐惊怕,跪在地上头叩出了血。裴行俭笑着说:“你不是故意的,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没有一丝舍不得的颜色。高宗赏赐给他从阿史那都支那儿缴获的财物金银器皿三千多件,骆驼马牛数字相同,裴行俭分送给亲戚朋友直到部下,几天时间就送光了。
裴行俭有个儿子名光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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