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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给我出去把门闩上_诗歌鉴赏

编辑: 路逍遥 关键词: 诗歌鉴赏 来源: 逍遥右脑记忆


起来,给我出去把门闩上

[英国]民间谣曲

故事大概发生在圣马丁节,

这是一个欢乐的时光,

女主人正在收拾着布丁,

然后放进铁锅煮得滚烫。

刺骨的寒风自南北方向吹来,

穿过大门刮进了住房;

男主人急忙朝他的老婆喊道:

“赶快,去把大门闩上!”

“老伴,我可正忙得够呛!

难道你脑袋上没长眼睛?

那扇破门压根儿就没闩过,

这会儿也不用我来费神。”

于是,他俩立下一项协定,

制订得周密而严谨:

谁要是先开口说了话,

谁就得起身出去闩门。

不久,两位乡绅来到这里,

可他们辨不清房屋和厅堂,

因为现在已是深更半夜,

他们也看不见炉火和烛光。

“这到底是富人家的豪宅,

还是穷鬼搭的破草房?”

夫妻俩听了不发一言,

因为谁都不愿输给对方。

两个家伙开始狼吞虎咽,

吃了白布丁又把黑的品尝,

女主人心里着实难熬,

但她强忍着一句话也不讲。

这时一个乡绅对另一个说:

“拿着,伙计,拿着这把刀;

趁我去和他女人亲个火热,

你快把那老东西的胡子剃掉!”

“黑灯瞎火的上哪儿找水,

没有水又怎能把他的胡须剃光?”

“锅里不是还有布丁汤吗,

难道不能端来派上用场?”

男主人一听惊愕万分,

只见他顿时怒气冲天:

“你们真要当面亲我的女人,

还要拿布丁汤烫我的脸?”

谁知女主人赶紧跳下床来,

一蹦叁跳喜气洋洋:

“当家的,是你最先开口说话,

起来,给我出去把门闩上!”

(樊维娜译)

【赏析】

英国15世纪在书面文学相对衰煺的同时,口头文学却出现了相对繁荣的局面,这一时期民间诗歌的创作十分活跃,大量引人入胜的通俗歌谣在民间广泛流传。民谣是由无名诗人创作的叙事诗,通过口头在民间传播开来。民谣有合唱的叠句,每节由四行组成,每行有四个重音,通常第二行和第四行押韵。简单的旋律、简短的语句以及生动的对话是民谣的基本特征。民谣从总体上说是生活在英国封建社会条件下普通农民的文学。

《快给我出去把门闩上》是一首反映中古时期普通老百姓智慧和幽默的民谣,主要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圣马丁节那天妻子忙着做布丁,不想大门被冷风吹开,但夫妻俩谁都不愿去把门闩上,于是两口子立下协定,谁先开口说话谁就出去把大门关上。紧接着来了两位绅士模样的人,把他们的布丁全部吃掉,又盘算着剃掉丈夫的胡子并欺侮他的妻子,丈夫听后再也忍不住开口说了话,于是这场较量以妻子的胜利告终。整首诗洋溢着欢快的喜剧气氛,语言简洁通俗,人物刻画栩栩如生,情节风趣幽默,表现了底层大众在困境中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大量象征和讽刺手法的运用是这首诗歌最鲜明的特色。故事发生在圣马丁节(每年的11月11日),这个节日本身就很有寓意。圣马丁节虽然冠以宗教名称,经多年演变实际上已成了群众性的丰收节庆典。在欢庆丰收的日子大门被“刺骨的寒风”吹开,紧接着闯进了两位“绅士”模样的人,不仅吃掉了所有的布丁,又打算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丈夫并霸占他的妻子,这一切象征了冷酷的封建地主对农民的压迫。他们在农民收获后便踹开他们的家门,不仅拿走所有的收成还要侮辱他们的妻女,而两位“绅士”始终是以一种戏嚯的口吻谈论他们的如意算盘,则影射了地主把对的欺压当成一种游戏和误乐。他们“打劫”的时间又刚好在深更半夜,和强盗的行径没什么两样,但他们又是一身“绅士”派头,这里浓重的讽刺意味就张显出来:“绅士”实际上比强盗更加可憎。此外,故事的主要情节围绕着夫妻之间立下的“协定”展开,即谁先开口说话谁就出去闩门,所以两人长时间保持沉默,甚至眼睁睁看着辛辛苦苦做好的食物被人吃掉。这里“长久的沉默”象征着农民千百年来对压迫的逆来顺受,就像那位妻子,虽然看着布丁被吃心里难受,但还是强忍着不说话。但农民的忍受总是有一定限度的,一旦超过了某种极限,他们就不再沉默。当丈夫眼看自己要被“酷刑”折磨,妻子也将受到欺凌,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终于冲破了“协定”的束缚,挺身而出。这个“协定”象征着地主盘剥农民的“地契”和各种捐税,是农民必须遵守的封建秩序的集中体现,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穷人总有一天会撕碎它起来反抗,而丈夫最后虽然“违背了协定”似乎成了失败的一方,但从农民阶级的立场出发,对封建秩序的破坏和违反恰恰是一种胜利和解放。

除了“反压迫”这个主题外,“两性之争”是人类社会一个永恒的主题,从古至今,这种“斗争”就没有停止过,也没有停止的迹象,而“权力之争”始终是两性之争的焦点,这首诗也同样强调了这个主题。虽然按照父权社会的游戏规则,女人总是处于受男性支配的地位,但女人从来不甘于父权社会强加给他们的性别角色,因此父权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男女之间权力争斗的火药味。门被冷风吹开后,丈夫理所当然认为关门是妻子的义务,但妻子此时正被家务所缠,所以开始进行反抗。她打破父权社会对女性话语的规范,以一句“老伴,我可正忙得够呛!/难道你脑袋上没长眼睛”在承认男性统治地位的基础上巧妙地进行反攻,由于妻子的不服从,丈夫也无可奈何,两人于是立下协定。“协定”在某种意义上成了男女双方之间一种暂时的妥协关系的象征,因为权力总是处于不断的运动变化当中。在反对封建压迫的斗争中,丈夫作为家庭利益的捍卫者挺身而出取得了胜利,但在家庭内部的较量中,妻子又占了上风,而这种“胜利”又是以“忍受煎熬”为基点,带有极大的讽刺意味,这里女性的“胜利&rdquo,人生语录;其实是女性的“悲哀”和“失败”。由此可见,当时的社会总的来说还是典型的父权制社会,诗人在“男女权力之争”这个问题上对女人的“抗争”进行了含蓄的嘲讽,从而表明了他在这个问题上的否定态度。

这首诗歌的语言平白质朴、风趣幽默,且溢着跳跃的音符和欢快的节奏,在一种轻松的氛围里展开故事情节。夫妻之间的家常对话不仅勾画出两个人鲜明的个性特征,且反映出他们在困境中“以苦为乐”、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就像妻子所说的,“那扇破门压根儿就没闩过”,这里不仅暗指了农民一贫如洗的生活,还反映出当时民风的淳朴和老百姓善良的心地。诗人使用“男主人”(goodman)和“女主人”(goodwoman)这两个词汇,不仅表达了他鲜明的阶级立场和对老百姓的支持同情,还表现了他朴素的男女平等的进步思想,虽然这种进步具有很大的历史局限。

戏剧手法的运用是这首诗歌另一个鲜明的特色。其中人物刻画和情节上的“省略”和“空白”使突然进入一种紧张的悬念状态。在人物刻画上,诗歌只字未提夫妻二人的相貌年龄和子女的情况,也未对两位绅士进行细致的刻画,这样在给读者带来许多理解上的“盲点”的同时,又给他们开辟了极大的想象空间,而且这种省略也使人物的遭遇和命运具有普遍性。诗的开头,布丁已经煮在锅里了,但直到深夜十二点也没出现夫妻吃布丁的场面,这种情节上的悬念和空白使诗歌极富戏剧特色,从而强化了主题思想。

纵观全诗,一种轻松欢快的喜剧气氛洋溢其中,主题思想的沉重被幽默的笔触和戏嚯的手法遮掩,泪水的苦涩被笑声的爽朗抚平。但我们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了诗行里浸透的一股深沉的忧伤,它在无边的荒野上流浪,在岁月的风沙里穿越千年的时空,轻轻叩响我们的心扉,让我们感受那份恒久的痛。(樊维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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