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临台湾上空
卞之琳
可是为鸟瞰异国风光,
一探头穿出了层层的白云?
是岛!我们的岛!还想望
见一下应该是熟稔的人群,励志演讲,
我们飞开了;还历历在目
是河流、葱茏的山顶山坳,
是一个手掌,久经爱抚!
我可以辨认道路——甚至桥!
难道一片水真能分隔
大陆和它的岛?试想海底
深藏着浑成的岩石胶合,
血浓于水,再加上印记,
更有了人间的千丝万缕!
我冥想有一天,任波涛汹涌,
像一条输水道让水流来去,
把一条海底隧道凿通!
心不能永远裂成两半;
割掉又恢复,是我们的血肉!
我可为什么不能对这片
怀乡的苍翠伸手一摸?
人因水相隔也凭水相依,
看点点渔帆却早已明晓;
我们要自由,该顺应天理;
“生生之谓易”,是世间常道。
感谢“泛美”驾驶员利索,
结我们一瞥和一个信心,
一滴坏水毒不了美国,
在我们岛上也休想去寻
自杀性基地,从那里投掷
炸弹来檫伤它根柢!从长看:
四海为家总有此一日;
崎岖的尘寰总归于浑圆。
导读:
卞之琳(1910-),著名抒情诗人、翻译家。
这首诗抒写的是大陆与台湾岛的骨肉深情。台湾岛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由于历史原因,大陆与台湾尚未统一,但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祖国统一是人心所向。
诗人为这首诗作了一条注释说:“1980年应邀访美,9月23日乘泛美航空公司班机直飞旧金山。铁鸟有情,忽然降低高度,让我们大陆乘客得以一瞥我们的台湾岛。这对我是一大兴奋,也激发我断念写诗二十多年后,起意写一首新诗……不顾生涩,略表心迹而已。”显然,诗人是饱蘸情感来写作这首诗的。
诗人首先描述台湾岛美丽的风光,激发对宝岛的热爱,进而写到祖国尚未统一的现实,发出了深沉的呼吁:“难道一片水真能分隔大陆和它的岛?”流水无情,但是血肉相连的同胞,任何人为的阻隔都阻断不了这种情感,所以诗人想象有一条隧道将两岸连接起来,寓示祖国必将有统一的那一天。
全诗因“一瞥”而激越起满腔情怀,诗句如行云流水,动人心魄。尤其是诗人多次写到“血肉”、“水”、“怀乡”等词语,回环反复,韵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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