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王《萤火赋》原文
余猥以明时,久遭幽絷,见一叶之已落,知四运之将终。凄然客之为心乎?悲哉!秋之为气也。光阴无几,时事如何?大块是劳生之机,小智非周身之务。
嗟乎!绨袍非旧,白首如新。谁明公冶之非?孰辨臧仓之?是用中宵而作,达旦不暝。睹兹流萤之自明,哀此覆盆之难照。夫类同而心异者,龙蹲归而宋树伐;质殊而声合者,鱼形出而吴石鸣。苟有会於精灵。夫何患於异类?况乘时而变,含气而生,虽造化之不殊,亦昆虫之一物。应节不愆,信也;与物不竞,仁也;逢昏不昧,智也;避日不明,义也;临危不惧,勇也。事有沿情而动兴,因物而多怀,感而赋之,聊以自广云尔。
伊元功之播气,有丹鸟之赋象。顺阴阳而亭毒,资变化而含养。每寒潜而暑至,若知来而藏往。既发挥以外融,亦含光而内朗。若夫小暑南收,大火西流,林塘改夏,云物迎秋。忽凌虚而赴远,乍排丛而出幽,均火齐之宵映,如夜光之暗投。逝将归而未返,忽欲去而中留。入槐榆而焰发。若改燧而环周。绕堂皇而影泛,疑秉烛以嬉游。点缀悬珠之网,隐映落星之楼。乍灭乍兴,或聚或散。居无定所,习无常玩。曳影周流,飘光凌乱。泛艳乎池沼,徘徊乎林岸。状火井之沈荧,似明珠之出汉。值冲飙而不烈,逢淫雨而逾焕。灼兮若湛卢之夜飞,的()兮像招摇之夕烂。与庭燎而相炫,照重阴於已昏;共爝火而齐息,避太阳於始旦。尔其光不周物,明足自资。偶仙鼠而伺夜,对飞蛾之赴?喜。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同至人之无迹,怀明义以应时。
处幽不昧,居照斯晦。随隐显而动息,候昏明以进退。委性命兮幽元,任物理兮推迁。化腐木而含彩,集枯草而藏烟。不贪热而苟进,每和光而曲全。岂如?金而自铄?宁学膏火之相煎?陋蝉蜩之习蜕,怵蝼蚁之慕膻。匪伤蜉蝣之夕,不羡龟鹤之年。抢榆飞而控地,抟扶起而垂天。虽小大之殊品,岂逍遥之异筌?夫何化之斯化?无使然而自然。乃若有来斯通,无往不至。排朱门而独远,()青云而自致。匪偷光於邻壁,宁假()於阳燧?终犭旬已以效能,靡因人而成事。
物有感而情动,迹或均而心异。响必应之於同声,道固从之於同类。始未明其趋舍,庸讵识其旨意?子尚不知鱼之为乐,吾又安能知萤之为利?高明兮有融,迁变兮无穷。牛哀倏而化虎,羽泉忽兮生熊。血三年而藏碧,魂一变而成虹。知战场之化(),悟冤狱之为虫。彼()飞之弱质,尚矫翼而凌空;何微生之多踬,独宛颈以触笼?异璧光之照庑,同剑影之埋丰。觊道迷而可复,庶鉴幽而或通。
览光华而自照,顾形影以相吊,感秋夕之殷忧,叹宵行以熠耀。熠耀飞兮绝复连,殷忧积兮明且煎。见流光之不息,怆警魂之屡迁。如过隙兮已矣,同奔电兮忽焉。
傥馀光之可照,庶寒灰之重然。
骆宾王《萤火赋》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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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宾王《萤火赋》赏析
《萤火赋》作者简介
骆宾王,唐代著名诗人,与王勃、杨炯、卢照邻合称“初唐四杰”,在四杰中他的诗作最多。骆宾王和卢照邻都擅长七言歌行诗,“富有才情,兼深组织”,“得擅长什之誉”。
他的长篇歌行《帝京篇》在当时就己被称为绝唱,《畴昔篇》、《艳情代郭氏赠卢照邻》、《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等也都具有时代意义,往往以?崎磊落的气息,驱使富艳瑰丽的词华,抒情叙事,间见杂出,形式非常灵活。
这种诗体,从六朝小赋变化而来,它吸取了六朝乐府中辘轳辗转的结构形式以及正在发展中的今体诗的对仗和韵律,言词整齐而流利,音节宛转而和谐,声情并茂,感染力强,易于上口成诵。
明代何景明说初唐四子“音节往往可歌”,所指即此。
在骆宾王稍后的刘希夷、张若虚,盛唐的李颀、王维、高适,中唐的元稹、白居易,晚唐的郑谷、韦庄,及至清代吴伟业等人的长篇歌行,都是沿着这条线索发展下来的。
骆宾王的五律也有不少佳作。例如,《在狱咏蝉》,托物寄兴,感慨深微,是脍炙人口的名篇;《送郑少府入辽》抒写立功报国的乐观战斗精神,格高韵美,词华朗耀,除了全首平仄声调还不协调,律体形式尚未成熟而外,比起杨炯的《从军行》、《紫骝马》并无逊色。
绝句小诗,如《于易水送人》、《在军登城楼》,寥寥20字中,壮志豪情,激荡着风云之气,颇能见出诗人的个性风格,在初唐绝句中也是不多见的。
“四杰”齐名,原是诗文并称的。他们的骈文在才华艳发、词采赡富之中,寓有一种清新俊逸的气息。无论抒情、说理或叙事,都能运笔如舌,挥洒自如,比起六朝后期堆花俪叶,一味追求形式之美的文风,有着明显的不同。
骆宾王《为徐敬业讨武?檄》,便是最能代表这种时代新风、流传广泛的名作之一。它以封建时代忠义大节作为理论根据,号召人们起来反对正在筹建中的武周王朝,气势充沛,笔端带有情感。其中“一?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二句,颇能激发唐朝旧臣对故君的怀念。
骆宾王的诗词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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