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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_全诗赏析

编辑: 路逍遥 关键词: 描写月亮的诗句 来源: 逍遥右脑记忆


出自唐代诗人的《山石》

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
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
僧言古壁佛画好,以火来照所见稀。
铺床拂席置羹饭,疏粝亦足饱我饥。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天明独去无道路,出入高下穷烟霏。
山红涧碧纷烂漫,时见松枥皆十围。
当流赤足踏涧石,水声激激风吹衣。
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
嗟哉吾党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归。

赏析
以开头“山石”二字为题,却并不是歌咏山石,而是一篇叙写游踪的诗。这诗汲取了散文中有长久传统的游记文的写法,按照行程的顺序,叙写从“黄昏到寺”、“夜深静卧”到“天明独去”的所见、所闻和所感,是一篇诗体的山水游记。在以前,记游诗普通都是截取某一侧面,选取某一重点,因景抒怀。汲取游记散文的特点,详记游踪,而又诗意盎然,《山石》是有独创性的。
依照时光次序顺次记述游踪,很轻易弄成流水账。诗人手腕高超,他象片子摄影师选好外景,人物在前面运动,摄影机在后面推、拉、摇、跟,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在读者面前呈现。每一画面,都有人有景有情,形成奇特的意境。全诗重要记游山寺,一开头,只用“山石荦确行动微”一句,概括了到寺之前的行程,而峭拔的山石,狭小的山路,都跟着诗中主人公的攀缘而移步换形。这一句没有写人,但第二句“黄昏到寺蝙蝠飞”中的“到寺”二字,就补写了人,那就是来游的诗人。而且,说第一句没写人,那只是说不明写;实际上,那山石的荦确和行径的轻微,都是主人公从那里经过期看到的和觉得的,恰是通过这些主观感触的反应,表示他在经由了一段艰难的跋山涉水,黄昏之时,才到了山寺。“黄昏”,是很难变成可见可感的清楚画面的。他奇妙地选取了一个“蝙蝠飞”的镜头,让那只有在傍晚之时才会出现的蝙蝠在寺院里回旋,就破刻把诗中主人公和山寺,统统覆盖于幽暗的暮色之中。“黄昏到寺”,当然先得找寺僧部署食宿,所以就涌现了主人公“升堂”的镜头。主人公是来旅行的,游兴很浓,“升堂”之后,立即退出来坐在堂前的台阶上,观赏那院子里的花木,“芭蕉叶大栀子肥”的画面,也就随着开展。由于下过一场透雨,芭蕉的叶显得更大更绿,栀子花开得更盛更香更丰美。“大”和“肥”,这是很寻常的字眼,但用在芭蕉叶跟栀子花上,特殊是用在“新雨足”的芭蕉叶和栀子花上,就凸起了客观风物的特点,加强了形象的赫然性,使人不由自主地要夸奖它们。
时间在流逝,栀子花、芭蕉叶终于隐没于夜幕之中。于是热忱的僧人便凑过来助兴,夸奖寺里的“古壁佛画好”,并拿来火炬,领客人去观看。这当儿,菜饭已经摆上了,床也铺好了,连席子都拂拭清洁了。寺僧的殷勤,宾主情感的融洽,也都得到了形象的体现。“疏粝亦足饱我饥”一句,丹青性当然不够鲜亮,但这是必不可少的。它既与结尾的“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相照顾,又阐明主人公游山,已经费了许多时间,走了不少路,因而饿得很。
写夜宿只用了两句。“夜深静卧百虫绝”,表现了山寺之夜的幽静。“夜深”而百虫之声始“绝”,那么在“夜深”之前,百虫自然在各献绝技,合奏夜鸣曲,主人公也在欣赏夜鸣曲。正象“鸟鸣山更幽”一样,山寺之夜,百虫合奏夜鸣曲,就比万籁俱寂还显得安静,而静卧细听百虫独奏的主人公,也天然万虑俱消,心情也空前安静。夜深了,百虫绝响了,相继而来的则是“清月出岭光入扉”,主人公又兴高采烈地隔窗赏月了。他方才静卧细听百虫鸣叫的情态,也在“清月出岭光入扉”的一霎时浮现于读者眼前。
作者所游的是洛阳北面的惠林寺,同游者是李景兴、侯喜、尉迟汾,时间是公元801年(唐德宗贞元十七年)农历七月二十二日。农谚有云:“二十一、二、三,月出鸡叫嚷。”可见诗中所说的“光入扉”的“清月”,乃是下弦月,她爬出山岭,照进窗扉,已经鸣叫头遍了。主人公再欣赏一阵,就该天亮了。写夜宿只两句,却不仅展现出多少个有板有眼的画面,表现了主人公彻夜未睡,陶醉于山中夜景的情怀,而且瓜熟蒂落,为下面写离寺早行作好了过渡。“天明”以下六句,写离寺早行,跟着时间的推移和主人公的迈步向前,画面上的光、色、景物在不断变换,令人着迷。“天明独去无道路”,“无道路”指天刚破晓,雾气很浓,看不清道路,所以接下去,就是“出入高下穷烟霏”的镜头。主人公“天明”动身,眼前是一片“烟霏”的世界,不论是山的高处仍是低处,全都浮动着蒙蒙雾气。在浓雾中探索前进,出于高处,入于低处,出于低处,又入于高处,时高时低,时低时高。此情此境,正是饶有诗味,富于画意的。烟霏既尽,向阳熠耀,画面登时增添亮度,“山红涧碧纷烂漫”的奇景就闯入主人公的眼帘。而“时见松枥皆十围”,既为那“山红涧碧纷烂漫”的画面添景增色,又表明主人公在持续前行。他穿行于松栎树丛之中,清风拂衣,泉声淙淙,清浅的涧水非常可恶。于是他赤着一双脚,涉过山涧,让清凉的涧水从足背上流淌,全部身心都沉醉在大自然的美好境界中了。
诗写到下山为止,游踪所及,逐次以画面展示,像游览纪录影片,随着游人的前进,一个个绘声绘色有人有景的镜头一直转换。结尾四句,总结全诗,所以权且叫做“主题歌”。“人生如斯”,概括了此次出游山寺的全体阅历,而后用“自可乐”加以确定。后面的三句诗,以“为人?”的幕僚生活作反衬,表现了对山中自然美、人情美的无穷憧憬,从而强化了全诗的艺术魅力。
这首诗为传统的纪游诗开辟了新范畴,它吸取了山水纪行的特色,按照行程的顺序逐层叙写游踪。然而却不象记流水账那样死板乏味,其表现伎俩是巧妙的。此诗虽说是逐层叙写,仍经过严厉的抉择和经心的提炼。如从“黄昏到寺”到就寝之前,实际上的所经所见所闻所感当然良多,但摄入镜头的,却只有“蝙蝠飞”、“芭蕉叶大栀子肥”、寺僧陪看壁画和“铺床拂席置羹饭”等殷勤招待的情景,因为这体现了山中的天然美和人情美,跟“为人?”的幕僚生活相对比,使诗人萌生了归耕或归隐的动机,是结尾“主题歌”所以造成的主要根据。对于夜宿和早行,所摄者也只是最能体现山野的做作美和自在生涯的那些镜头,同样是结尾的主题歌所以构成的重要依据。
再说,按行程顺序叙写,也就是按时间顺序叙写,时间不同,气象的阴晴和光芒的强弱也不同。这篇诗的突出特点,就在于诗人擅长捕获不同景物在特定时间、特定天色里所出现的不同光感、不同湿度和不同色调。如用“新雨足”表明大地的所有刚经过雨水的润泽和洗涤;这才写主人公于苍莽暮色中赞美“芭蕉叶大栀子肥”,而那芭蕉叶和栀子花也就带着它们在雨后日暮之时所特有的光感、湿度和色调,浮现于读者眼前。写月而冠以“清”字,表明那是“新雨”之后的月儿。写朝景,离奇而多变。因为他不是写个别的朝景,而是写山中雨后的朝景。他先以“天明独去无途径”一句,总括了山中雨霁,地面湿润,拂晓之时,浓雾洋溢的特点,然后用“出入高低穷烟霏”一句,画出了雾中早行图。“烟霏”既“穷”,阳光普照,就看见涧水经雨而更深更碧,山花经雨而更红更亮。于是用“山红涧碧”加以概括。山红而涧碧,红碧相照映,颜色已很明媚。但因为诗人灵敏地掌握了雨后天晴,秋阳照射下的山花、涧水所特有的光感、湿度和色调,因此感到光用“红”、“碧”还很不够,又用“纷烂漫”加以渲染,才把那“山红涧碧”的美景表现得娇艳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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