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扬起幸福的笑脸对我说:“我懂了,妈妈,活着真好!有些事情还是我能做的,如果正常人能做100件事,我知道我只能去做50件,但我会尽力把50件事做好……”
“瞧瞧你们,再瞧瞧人家王嘉鹏!”这是许多康复医护人员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自从嘉鹏从消极训练转为积极训练以后,他就成了医务人员教育患者的榜样。
我敢说,我们在康复中心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像嘉鹏那样,一点儿都不差地咬牙把应该做的康复训练全部坚持了下来。以后很多患者到这里就诊,医生都会讲起当年嘉鹏训练的事情,并告诉他们,要想康复就要像王嘉鹏那样敢于吃苦,奇迹只有那样的人才能创造出来……
实事求是地说,嘉鹏的康复很缓慢,但我们一直咬牙坚持着,因为我们总是有一种希望,就是让情况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向好的方面发展。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妈妈,走,继续长征。”吃罢晚饭,我们雷打不动的走路训练就开始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如果我们把医院比作营盘,那么患者就是在不断流动着的“兵”,可是,嘉鹏却是住上了几年医院的“铁打的兵”。为此,病友们常说,白公馆里的小萝卜头宋振中是在监狱里长大的,小嘉鹏是在医院里长大的。
有一位和嘉鹏相处得非常融洽的马叔叔,他相貌英俊,可脸色已经被病魔折磨得非常灰暗了。他对嘉鹏非常好,经常和嘉鹏对弈,两人一边下棋一边交谈:“嘉鹏,叔叔很喜欢你聪明善良,可是又总替你可惜。除了训练,你还一定要抓紧时间学习呀,千万别辜负了你妈妈的一片心意。”
“可是马叔叔,我到现在还不能自己走路……不能走,我心里就别扭,做事情就老走神……”
“孩子啊,你知道叔叔多羡慕你吗?你知道,你拥有最宝贵的东西——生命!拥有生命,就拥有一切呀!”马叔叔说得非常动情。
“真的吗?”嘉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他自空难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羡慕自己!
不久,马叔叔去世了,嘉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难过地抽泣起来,他心里默默地重复着马叔叔经常对他说的话:“拥有生命,就拥有一切!”……
1996年,医院里居然聚集了一批很出色的年轻人。他们非常活跃,有时候晚上还在二楼大厅弹吉他、唱歌。其中来自内蒙古的小伙子图冲歌儿唱得好,吉他弹得更好,蒙古长调尤其唱得好。这些叔叔、哥哥、姐姐们都喜欢嘉鹏。
环绕二楼大厅将近100米的路程,是我们每天的“长征”路线。每天,十几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汇集在一起,图冲自然是中心人物之一,大家都静静地聆听他弹唱。他最拿手的曲目是美国乡村歌手卡本特的代表作《昨日重现》,一直到歌停琴歇,大厅里依旧还是静静的,静静的,只有我扶着儿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每每见我们“走”过来,大家就热情地喊着:“过来呀,嘉鹏!”孩子朝他们摇摇头接着“走”,或者悄悄对我说:“他们都比我大,都学了本事了,可我还没有;他们有资格弹吉他唱歌,可我必须走。走吧,妈妈!”
由于这批年轻人的到来,水疗室训练的方式都改变了——大家在一起比赛,嘉鹏就快乐地夹杂在这批成年人当中。1996年以后,嘉鹏的游泳已经很出色了,可以跟上这些年轻人的队伍了。后来嘉鹏之所以能被北京市残疾人游泳队物色去,就源于这一阶段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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