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孩子与生俱来有其独特的生命气质。即使是同卵双胞胎,性格和能力也可能迥异。在教养孩子的时候,我们做父母如果看不到这一点,就可能会迷失在随大流的教导方式之中,按大多数人认为对的方式去要求自己的孩子。现在主流的中国家庭对孩子的期望是:上名校,拿第一,钢琴十级,奥数金牌……我上学的那时候,家里对我的期望是:一定要找一个国营单位、铁饭碗,24岁前必须结婚生子,要有一个稳定的生活。可惜,我没有一条听了我爸妈的:工作第二年就将铁饭碗辞了,32岁才结婚,34岁才生子,但觉得自己现在过得还算幸福。
我们有时候不由自主地根据自己的经验和世人的普适标准去要求孩子,根本没考虑过是不是适合他。如果孩子天生是左撇子,家长和老师会去纠正他,直到成功地将他变成右撇子。我们还喜欢拿其他孩子的长处去比较自家孩子的短处,时时提醒孩子哪些方面技不如人。我小时候,手很笨,做家务时经常出错。因为天生是一个夜猫子,每天要家人将我从被窝里拽起来,匆匆去上学。所以我妈妈常常唠叨:“隔壁家的张**,你的同学王**,不但成绩好,帮家里带弟弟、妹妹,还会做家务。她们每天早睡早起,天一亮就起来读书。怎么从未见你晨读过呢?你每天睡那么晚,早上起不来。家里的活样样干不好,将来肯定嫁不出去……”妈妈唠叨的结果是:在做家务方面,我严重缺乏自信,现在家务还是做得非常的差。早睡早起我也做得不好,被纠正了几十年后还是一个晚睡晚起的夜猫子。
有些孩子生来就身心健康、聪明乖巧、兴趣广泛、功课自己搞定、成绩名列前茅,不用家长操一丁点心。谁不希望生一个这样完美的孩子?可是,这种几率可能是几百万分之一。反正我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属于这一类型。我儿子Alex是那种天赋平常、胆大顽皮、手脚闲不住,每天乱蹦乱跳,没有一个膝盖不带伤的孩子。他刚刚满七岁,晚上睡觉还会流口水,做功课磨蹭、发呆,写个字要憋半天,还会问我能否用奶瓶喝牛奶。Alex的表哥Conan比他大两岁,是一个长得帅气、性格温和、听话的男孩子。Conan从小由我婆婆带大,所以老人家常常会将两个孩子进行对比。表哥干净、整洁。
他穿了一年的衣服还跟新的一样。但他的衣服一穿到Alex 身上,马上这里挂破一块,那里开了线,立即折旧。在婆婆眼里,Alex简直是一个养育失败的案例。Alex前段时间在读《Horrid Henry》系列。故事里的主角Horrid Henry是一个淘气又经常闯祸的小男孩,而他的弟弟被认为是Perfect Peter完美的彼得,从不行差踏错,是家长眼中的乖孩子。读这本书时,Alex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觉得做一个大人眼里每天都乖的小男孩实在是太难了。“妈妈,我可以三天淘气,一天乖乖,一天既不淘气也不乖吗?”看完这本书,他认真地问我。
可见,每天坐定定,斯斯文文对他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就像一条鱼被要求必须学会爬树,而这条鱼挣扎着努力但永远学不会爬树。所以,我学着接受孩子好动、顽皮的天性,不去强迫他改变。
几周前的一天,我去学校接Alex放学。等候时,突然听到一个妈妈用普通话大声在呵斥自己的儿子:“我从来都是拿第一,你怎么可能全班倒数第一?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我怎么可能生出了你这样的儿子……你看某某的女儿,怎么样样都比你强呢?”所有等候的家长都扭过头去看这对母子。她的孩子看上去刚上小一,羞愧得泪流满面,头低得快到裤裆里去了。
这个孩子应该跟Alex一样,刚从国内转到香港。对一个6岁多的孩子来说,从国内幼儿园转到香港的小学,适应广东话和繁体字本来就是非常大的挑战,加上香港小学的英文要求比国内高很多,科目也比国内更加繁重,孩子应该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还记得刚开学的前几周,Alex根本听不懂老师讲什么,很多繁体字都不认得。有好几次他不想起床上学。第一次学校小评估时,他的中文科(广东话)只得了20分(40分满分)。所以,我觉得这个男孩即使考倒数第一,也是很正常的。他的妈妈应该呵护他受挫后脆弱的心灵,舒缓他的压力,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自己的孩子。可以想像,这个孩子该会觉得自己多么的愚笨,连妈妈都觉得自己不行。
我能理解这个妈妈作为香港新移民的压力,但觉得即使大人为孩子的教育而移民、搬家,付出了很多,也不能因为孩子在考试上的失利而生气、愤怒,而应该积极地想办法帮助到自己的孩子。
对小男孩的要求和期望,本来就不能太高。如果,将小男孩跟同龄的小女孩比较,按小女孩能做到的事情去衡量小男孩,那男孩子们就更被比下去了。这点我深有体会。我们给Alex报了学校的小提琴初级兴趣班,看看他是否喜欢。学了几个月,他拉琴还跟锯木头一样难听。
有一天晚上,Alex爸爸突然问我:“你有没有注意到Alex小提琴班上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就是那个每次都坐得非常定定,拉琴又快、又好听的女孩。有一个妈妈告诉我,她还是一年级的全科第一名呢。男孩比女孩真是晚熟两三年啊!”所以,我从不将Alex与别的孩子对比,尤其不跟同龄的女孩子比较。我也绝不问孩子考多少名。学校大幅贴在校门口的各科优秀学生的排行榜,我们也不去看。但我要求孩子每天必须认认真真自己完成自己的功课,收拾好自己的书包,不懂的功课必须问我们。如果因为没有完成功课,被老师批评,那是他自己没有完成好自己的责任。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天才。但如果你用爬树能力来断定一条鱼有多少才干,它整个人生都会相信自己愚蠢不堪。”我们应该去守护我们的孩子,观察和发掘孩子的兴趣和特质。根据孩子的天性,帮助他们走一条适合的路。不会读书的孩子可能拥有艺术、音乐、运动、空间或者人际交往方面的智能。但如果我们硬将他们塞到一条流水生产线上,按考试成绩的好坏去衡量他们合不合格、聪不聪明,那就是让孩子将自己最不擅长的短板去跟别的孩子的长板去比拼。最后,孩子与生俱来的智能没有精进,反倒有可能丧失自信,觉得自己真的非常蠢,是一个失败者。
刚刚拜读了国际知名趋势大师大前研一的新书《教出孩子的生存力》,觉得非常受用。大前研一分享了他独特的育儿理念——把孩子养育成‘自食其力的大人’。他认为培养孩子的生存力,是父母最重要的任务,学校教育不一定有多大的价值。他的两个儿子都曾辍学,在十几岁的时候,从大家认定的安定的、正确的轨道上脱轨。他的次子从小喜欢电玩,中学时热衷于程式设计,更把学校的功课撇在一旁,后来决定去美国留学,进了一所名校的电脑工程学系后,却说没东西可学而决定辍学。他的长子也一样,没有朝自己喜爱的化学之路前行,在大学时突然转换跑道,最终没有毕业。
虽然脱离了传统教育的框架,大前家的两个儿子却坚强地生存下来。长子二十多岁时自行创业,经营一家网路顾问公司,约有四、五十名员工。次子则在一家提供游戏开发中介软体的技术公司任日本区总监,同时也另开公司,自己担任社长。对于孩子的培育,大前先生认为其实父母不必担心孩子眼前的表现,因为人生很长,只要不走错路,不染上赌和毒,走些冤枉路又何妨。帮助孩子找出适合他的路,让他把天赋发挥到极致,以后不管把他丢到世界哪一个角落,他都活得下去。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能靠自己挣一口饭吃—这样的生存力,才是教育最大的目的。
很多亚洲的父母,面子问题是第一要务,所以他们宁死也不会让孩子中途辍学。相反,大前先生认为在传统学校里成绩愈优秀的孩子,将来才愈需要担心。在没有正确答案的未来,能生存下来的将不会是那些善于背诵标准答案的人,而是不管处于何种状况,也能靠自己的头脑想出答案,并且拥有传达信息、策动人心能力的人。可是,现在传统学校所教出来的优秀学生,都是那些照本宣科背诵教科书、听到指令便毫无疑问跟从、擅长考试的学生。这样的教育不但培养不出学生多样化团体管理能力和领导能力,也无法培养出自主思考能力、洞察力、判断力和传达力。那些受到学校良好调教的人,一旦没有答案和范本便什么都做不了,这群人是最不具价值、生存力最低的人。
因此,他希望告诉所有父母,就算孩子成绩不佳,也没必要担忧。需要担心的反而是那些十分适应现今教育制度的优等生,尤其是毕业于一流大学的学生。这些高材生一直误以为自己是优秀的人才,抱有‘我在学校已经学得够多了’、‘我非常优秀’的心态,遇到挫折更容易受打击。加上他们生存力较弱,倒下之后往往一蹶不振。大前研一希望所有父母不要用刻板的价值管思考孩子的未来,而应该尊重孩子的天赋,进而磨练出他们的生存力。
在亚洲各国,我们评判学生是否优秀的标准是看这个学生在背诵、记忆、考试方面是否厉害。 香港所有的公立和私立小学都会要求孩子背默中、英文。这种培养方式有什么样的后果呢?大卫·布鲁克斯在《社会动物》记录了一个“可以记住一切事情的俄罗斯记者所罗门·舍力舍夫斯基 (生于1886年)”。大卫描述:“在一次实验中,研究人员给所罗门·舍力舍夫斯基看了张写有由30个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复杂公式的纸,接着他们把这张纸放进盒子里封存了15年。
当他们将纸拿出来时,所罗门·舍力舍夫斯基仍能准确记得上面的内容……所罗门·舍力舍夫斯基虽记得公式,但却不懂提取主要内容。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各种混乱、奇特的事实,但他不能将这些事实组织成重复的模式。这最终导致他不能读懂暗喻、明喻、诗歌、甚至是复杂的句子。”所罗门·舍力舍夫斯基的神经缺陷使他的大脑不能对记忆进行优先排序、综合、控制,以形成对自我和世界的认知。
这和今天亚洲教育体系下培养出的学生相同,他们能够体验,但不能感知。我们的学校正在制造大批的所罗门·舍力舍夫斯基,这类学生拥有照相机似的记忆和瞬时记忆,但却永远不具有创造力。
想想几十年后,智能时代来临时,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呢?是小时候会考试的、还是对某一领域拥有热情和创造力的孩子?如果我们为了适应现行的考试制度,去强拧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是以牺牲孩子未来的生存力和幸福为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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