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思想就像蔓生的野草一样杂乱而没有规律,与父母的期望相去甚远。当儿子长到两三岁的时候,他便有了许许多多令人惊诧的主意。他的固执与叛逆令我深感头痛。我真正体会到教育孩子是一门特殊的“艺术科学”便始于这一阶段。
“艺术科学”是从我内心深处涌起的一个怪名词,我不知道它的定义是否科学,我只想用它来表达教育孩子确确实实有着相当的难度。它是科学,但又需要采用很艺术而不是很严格的手段。对一个活生生的思维敏捷而又怪异的小东西,你只能用“艺术的”“科学的”方式来引导他,以实现你期望的目的,否则任何强硬的措施都可能“欲速则不达”。
幼儿园是个小社会,虽然它与成人身处的社会相比简直像玻璃一样透亮,像水晶一样纯洁,但它仍然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成人世界的众多尘埃。一天,当孩子从幼儿园回来,突然举起拳头朝爷爷身上抡过去,同时从嘴里冒出一串串脏话的时候,我惊呆了。我十分严厉地制止了孩子粗鲁而大失教养的行为。然而孩子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为什么要打爷爷?为什么要说脏话?”当我蹲下身来拉着孩子的小手平心静气地问他时,他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好玩呗!”孩子的行为并非我们想象中的带有某种恶意,他只是好奇,急于将他从幼儿园学来新鲜词句有效地实践一番。
面对孩子那双无邪的眼睛,我意识到:孩子是一张白纸,他的资质只能决定纸的质地,而他未来的蓝图首先还得由家长来描绘。既然如此,对孩子的不良行为,简单地呵斥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一个已经产生逆反心理的孩子来说,粗暴的呵斥可能暂时制止他的某种行为,但这种方式对于改善他的行为究竟有多大的帮助是一个很值得怀疑的问题。那些孩子平时听不到的脏话使他感到新鲜,在这种十分强烈的新鲜感左右下,孩子不断地找机会尝试着去实践,并因此欲罢不能。事实上,在遭到我呵斥的第二天,孩子趁我不在时,嘴里又不可抑制地嘟哝开了。
在得知孩子再度犯错时,我没有批评孩子,而是亲热地搂着他与他一道聊了起来。我的平易近人的姿态解除了孩子的武装,这使我们的谈话变得有趣而充满了深厚的母子情意。
“儿子,最近我们家出现了一个表现特别好的孩子……”我将自己的期望完完全全地加在这个虚拟的孩子身上,并且我有意将这个孩子的模样与特征描绘得与儿子一模一样。在我们谈论这个虚拟的孩子的过程中,儿子明白了自己的错误,而我没有说半句批评他的话。最后我问儿子“你认识妈妈说的这个孩子吗?”儿子犹犹豫豫地问我:“妈妈,是说我吗?”我紧紧地搂着儿子,高兴地说:“当然啦,我儿子不就是表现那么好吗?就算他过去没有那么好,但从现在起他肯定会变得那么好了。”
尽管儿子明白他没有我描绘的那么令人满意,但他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保护,这使他可以至身事外,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约束自己。“妈妈,我会比你说的那个孩子表现得更好!”儿子骄傲地昂着头,悄悄地对我说。
儿子没有食言。从那次独特的聊天以后,儿子彻底地改变了,再没有犯同样的错误。就这样,一个虚拟的小人物在我和儿子之间存活了,从此,这个儿子想象中闹不清到底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虚拟的对手便一直伴随着我和他,成了我们交流的坚实纽带。每当我对儿子有什么新的要求,我便通过这个可爱的小人物准确无误地将我的想法传达给儿子,并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改变着儿子的一切。眼见着儿子一天天朝着我期望的方向前行,我明白儿子成长的蓝图也在一天天添上绚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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