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赏日落的美景时,我们常常希望身边有人陪伴,因为美好的事物,会因为分享变得更加美好。在我们伤心大哭时,在我们借酒消愁时,在我们为成功庆祝时,都需要有人陪伴。我们不需要陪伴者为我们解决问题,我们只需要在一起的感觉。监狱里的隔离监禁是最重的刑罚,不是因为单人牢房比其他牢房条件差,而是因为单人牢房的犯人没有人陪。孤单对人来说是一种痛苦,因为人是群居性的物种,只有在一个和谐的团体中,才会有真正的快乐。马克·吐温说:“共享的幸福才最幸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渴望有一种归属感,渴望和别人有联系,渴望别人会接纳我们。
几十年前的农村,家家户户都不设防,村子里的女人们聚在一起洗衣、种菜,相互照看着孩子。孩子们则在田野、树林里疯玩。如今,这些日子一去不复返。在大城市生活、工作的人们,都居住在单元房里,邻里之间基本都不认识。现代化带给人类的负面影响中,最坏的影响就是将人分成一个个小单位,在这些小单位里,“人人为己”、“互相利用”、“适者生存”等功利原则导致人与人之间真诚的沟通很少,关系越来越疏远。城市里抑郁症患者越来越多,自杀率逐年增长……作为父母对孩子的抑郁情绪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自杀的队伍越来越年轻化了……
都市中的现实生活很残酷,很多人从来没有尝试过加入任何团体,无法拥有归属感,只能独自承受无声无息的孤独的折磨。现代的婚姻和家庭也时常难逃孤独的魔爪。社会中的人际关系已经从最核心的家庭关系开始受到冲击,认为婚姻不再是一生的承诺,只是一纸有法律效力的合同的人日益增多。在这个合同里,更多的年轻人开始推崇自我保护,而不是自我否定,也不再考虑什么牺牲精神。
我相信,每对相爱的人结婚时,都有美好的愿景,希望能和另一半建立一种亲密关系,建立友谊,相互接受对方,无条件地付出爱。然而,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经常会因为很多事情感到失望,对自己失望,对另一半失望。没有一个人能完全满足另外一个人的需求。因为我们都有弱点,都不是完美的人。
对于在健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幸运儿,父爱、母爱甚至金钱等对他们来说可能都不是问题。然而,即便是健康的家庭,家庭成员也不可能总是在一起,因为家里总有些人会因为上学、工作等原因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有时夫妻双方也会因为经济或者环境原因不得不暂时分居在两个城市。如果我们继续保持孤立的状态,因为伴侣不在身边而将工作放在第一位,会让我们需要维系的亲密关系受到伤害,对双方的心理产生负面影响,最终会影响到日后的生活。这种影响可能是婚姻出现裂痕甚至最终破裂,也可能是家庭不和睦,被争吵充斥着。
我和我先生一起上婚前教育课时,了解到在婚姻关系之外,还需要建立团队来帮助我们维持健康的婚姻。所以自打结婚,我们就开始建立“支持团队”。这个团队包括我们的亲人,也包括我们各自的良师益友。比较容易的方式是找一些有着共同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朋友,大家相互支持。我先生有他自己的男性朋友,我有自己的女性朋友,同时还有共同的朋友。
“母亲”这个词,曾经代表着一个高尚的“职业”。电影《蒙娜丽莎的微笑》里描述了一位女教授,她反对社会给女性带上枷锁,这个枷锁就是:女性应将婚姻和养育孩子看成主要任务,其次才是接受正规教育。有一个镜头我印象很深刻,这位由朱莉娅·罗伯茨扮演的女教授,煞费苦心地帮一位很有天赋的女学生申请去耶鲁大学读书的机会,后来那位学生顺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女教授发现学生结婚了,婚后的她不再打算去耶鲁就读。教授气疯了,努力劝说学生继续攻读学位。于是学生问她:“既然你能这么努力地为女性争取选择的权利,为什么难以接受有的女性在婚姻家庭和职业生涯间愿意选择前者呢?”很多年过去了,人们的观念发生了转变,很多人认为只有事业上不成功的人才会待在家当家庭主妇。
无论社会怎么变,“母亲”始终是各种职业中最艰难、最具挑战性的一种。总是有大众观点和你内心的真正想法相矛盾,这时,一个人很难走下去。做“母亲”不是一项个人运动,如果你想对抗那些你不愿意认可的潮流观念,就需要召集自己的团队支持你。
以上是我的亲身感受。我有幸加入了几个由朋友组成的团队,在我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列个单子,看看团队里哪些朋友能帮助和支持我。在团队朋友的帮助下,我才得以成长为今天的我。其中一个是由我组织的“妈妈团”。曾经,我不想为了让孩子上最好的早教机构而到处借钱,不想因此欠债,也不想因此让先生拼命赚钱。我坚持不受任何一种观点的诱惑,比如“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上早教机构有利于开发儿童各方面的智能”等。最后我做到了,没有让孩子去上那些昂贵的早教班,靠的就是“妈妈团”的支持。因为很多妈妈和我一样会在一些观点的诱惑面前矛盾纠结,那些观点与自己内心的想法是相悖的。共同的观念把我们这些年轻的妈妈们联系了起来。“妈妈团”里的成员,都面对着家人和朋友的质疑,因为很多人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浪费聪明才智和良好的教育背景,在家做些重复而乏味的“工作”。我们都会面临经济拮据的问题,要向丈夫伸手要钱。同时,我们都是没有养孩子经验的新手妈妈,甚至有几个人刚结婚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煎鸡蛋,比如我。然而,通过一周一次的聚会分享,彼此的友谊在互相帮助和支持中不断加深。我们体谅彼此内心的挣扎,理解彼此的情感和需要。因为妈妈们之间的友谊,孩子们也开始交往。我们允许对方管教自己的孩子,无论是谁,如果发现有孩子不守规则,都会主动去纠正。不管谁家的孩子生病了,大家一起关怀照顾。如果有哪个妈妈需要休息或者和先生约会,有时间的妈妈会帮她带孩子。我们分享省钱的小妙招,有特价活动会互相提醒,互相监督花销,量入为出,这样即使预算有限,我们仍然能和孩子们生活得一无所缺。我们深信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我们自己。我在“妈妈团”里还学会了如何处理自己的焦虑情绪,如何克服当妈妈的恐惧,同时,我也帮助几位妈妈走出了产后抑郁症。
另外一个是由几个年龄相仿的朋友组成的团,这个团里的成员直到现在还定期聚会。我们打趣地把这个团叫“亚洲成功女人支援会”,但这不是我们的正式团名,就像“戒酒支援会”一样,该组织的成员都是那些酒瘾终身难以戒掉的人,他们需要有朋友陪伴,希望能互相鼓励。我们也是有这种需要的一群人,作为亚裔的好学生,习惯得到不断地表扬,需要别人的认可来满足自尊。我们都想哄父母或者老板开心,因为从小就被长辈认为是“乖孩子”,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这个团还被称为“公主团”,因为我们都相信自己非常宝贵,非常独特。自然的引力、彼此的需要将我们带到了一起,使得我们能在这个社会实验中互相扶持。团员们时常互相提醒不需要其他身份或成就来证明自己作为人的价值,互相提醒不要为了赢得所爱的人的爱和肯定而表现自己,追求成就。“公主团”里有销售工程师(我)、医生、会计、大学教授、律师、药剂师还有一个企业主。这个“公主团”成立很多年了,一直坚持一月一次聚会。后来我因搬家离开,公主朋友们仍然不断通过各种方式给我鼓励,给我力量。
在我的成长中,还有一个小组帮助了我和先生为千很多。我们刚从波士顿搬到洛杉矶时,参加了一个主要由年轻专家组成的小组。我们一起学习内在治疗等相关心理学课程,一起分享欢乐和痛苦。后来,小组中单身的成员陆续结了婚,也都带另一半来参加小组。小组中,无论哪对夫妻出现了矛盾都能得到其他组员的帮助。
我还清楚记地得,有一次我和先生为了点小事闹翻了,两个人都很生气,我恨不得离他远远的。难过中我给小组中一个朋友打了电话。不到一小时,所有的组员都来了。男人们把为千叫到卧室,女人们和我待在客厅。我向女性朋友痛斥为千的“罪行”,她们都很认真地听,还有人过来抱抱我,甚至和我一起放声大哭,但没有一个人谴责我先生。大家安慰我的目的是要帮助我维护婚姻,而不是帮我出气。朋友们问我,这次吵架是不是我也有责任,我的行为是不是要有些改变。估计男人们也是这么对待为千的。朋友们走后,我俩的怒气消了,不再互相指着鼻子骂,一起主动承认自己的不是。就这样,我俩顺利地和好了,而且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形时知道了正确的处理方式。通过组员的互相帮助,大家一起渡过了很多痛苦的时期,平息了很多原以为要天翻地覆的风波。这个小组里所有的夫妻,到现在都还是我和先生最好的朋友。虽然分散在世界各地,但大家始终保持联系。只要有机会见面,无论各自的事业多么成功,成就多么伟大,头上多了多少头衔,我们的第一句问候永远都是:“你的婚姻生活还好吗?”在我们看来,只有得到另一半的表扬,才算是真正的成功,才值得击掌祝贺。
你是不是也该组建或加入一个“妈妈团队”呢?
作业
1.你有没有参加过与婚姻有关的团队或组织?你把婚姻放在第一位吗?
2.如果你没有参加过我说的那种团队或组织,建议你和配偶想办法加入或自己建立这样的团队以支持你们的婚姻和家庭生活。你们可以联系有共同兴趣爱好的朋友,或者打听有没有父母亲俱乐部,或者咨询孩子所在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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