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对于幼儿园,还是对于我们个人,都是第一次经历亲子活动,李玲老师沉着镇静、有序、温和,真的是看不出来,她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活动。家长们的反应坚定了我们的信心。他们说:“我们喜欢你们幼儿园的气氛,非常温馨。”“虽然你们的幼儿园玩具不多,但正因为你们的简单,我们才喜欢。”“希望你们以后多举办这样的亲子活动。”还有家长迫不及待地想把1岁5个月的孩子送过来。
第二天这对夫妻抱着孩子又来了,他们一个劲地赞美我们的幼儿园,说看得出我们对孩子的爱心,我们有与众不同的精神追求。他们的表扬使我头脑糊涂,再加上经济困境,我竟然答应收下他们的孩子。后来我意识到犯了一个严重错误,1岁5个月的孩子需要一位老师全天陪同,太耗我们的精力和时间,我感到很内疚,突然把那么沉重的压力放在两位老师的身上。然而李玲老师和王莉老师没有责怪我,下午这对夫妻自己感觉不妥,办了退园手续。
我是在英国留学时遇到加藤训子的,她60多岁了还在不停地学习,得知我办了华德福幼儿园,专程来看望我们。加藤训子当过20年的幼儿园老师,又自己办了20年的私立小学。当她已经是60岁老人的时候,她遇到了华德福教育。她积极参加华德福教育的活动,热心帮助年轻一代。这次她的中国之行,就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回国后她要写一篇介绍我们幼儿园的文章,建立日本和中国华德福教育的联系。
加藤训子女士连续三天来我们幼儿园,她带着我们唱日本儿歌、弹五音琴,为我们做手工、包饺子、带孩子玩、做窗花。有一次她看到翔翔跑得快,老师没有跟上,她急得连鞋子也没有穿,就冲出去把翔翔叫回来。她还喂年龄最小的菁菁吃饭,哄她睡觉。她说菁菁能听懂她说的日本话。每天孩子午睡时,她坚持给我们上人际交流的课。她认为老师、员工之间的交流,老师和孩子之间的交流实在是太重要了。的确,自办园以来,我深有体会,仅仅有理想、有热情还远远不够,还得有一定的方法。每个人都有一扇通往内心世界的门,如果我们不能打开这扇门,不是对方有问题,而是我们没有找到那扇门。
10日、11日我陪同加藤训子女士外出参观。晚上,她一针一线为我们做娃娃,为我们缝丝绸的毛边。她不仅捐给我们500美元,还买了丝绸送给幼儿园。临走时她还惦记着有一本很好的日文手工书,是从德文翻译的,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翻译为中文供我们参考,她说她愿意出翻译费。
李玲老师和王莉老师的辛勤付出令我感动。这一周,她俩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王莉很年轻,还没有做过妈妈,可是她对孩子的耐心,让我常常感到困惑,她无限的耐心是从哪里来的?午饭后,菁菁吵着要找妈妈,每次都是王莉老师顺从她的心意,带她出去找妈妈,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她抱着睡意蒙?的菁菁回来。李玲老师对待每一个孩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出去玩时,菁菁小,走不动,或要人抱,李老师就抱着菁菁。她还事先准备好水和苹果,孩子玩得渴了,她就招呼孩子们喝水、吃苹果。看到她一口一口地喂孩子们吃苹果,我觉得她是所有这些孩子的妈妈。的确,菁菁就常喊她:“妈妈,妈妈!”李老师有很强的责任心,孩子午睡时间,我们在另一个房间开会,常常我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就已经站起来,去卧室查看孩子们的情况。望着她瘦削的脸,我几次劝她一定要好好休息。
有人认为哭是孩子的情绪宣泄,通过转移注意力,虽然不哭了,但他的内心受到了压抑。我不完全同意这种看法,刚入园的孩子,我们不要求他这样、那样,尤其对于菁菁和翔翔。14日上午,我们第一次带孩子到附近游乐场玩,他们个个都很高兴,即使这样,到了午饭时他们仍然想妈妈、哭闹,这种情况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存在压抑他们的问题。再加上哭泣对其他孩子造成的负面影响和饭菜变冷,我觉得还是应该想办法止住哭泣。对于大的孩子,如果的确是内心不愉快而哭泣,越大的孩子,给予他越长的哭泣时间,让他或她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适应环境,我完全赞成。当然,也要因人因事而异。
在和人交往的过程中,我们会学到某些法则、某种言之有理的说法,但一定要有灵活性,因为每个人是不同的,不能把人际交往的法则变成物理规律,套用在任何情况下。这恰恰是教育是门艺术的原因,这既是对老师的最大挑战,任何教条或书本知识都没有绝对的用处;也是最令教育工作者着迷之处,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千差万别的个体,是不断变化、成长着的孩子。
翔翔的眼睛很明亮,来园的第一天我和她再见时,她正在沙坑玩,她站起来向我挥舞着小手,那种表情和神态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她是那样的澄清透明、天真无邪。记得《圣经》里好像有这样的话:只有像孩子一般的人,才能进到神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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