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节里时常有故事发生……
我刚怀豆芽时,神经兮兮的,一点点小事就会让我乱想半天,再担心一天。四个月产检时,医生顺口问我一句:“有胎动了吗?”我回应的是:“我不知道胎动是什么感觉。请问胎动是什么样的呢?现在应该要有胎动吗?没有是不是就不正常……”
医生只是很轻描淡写地说:“没有的话,就再等等吧。”
我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等,于是我翻遍所有书查“胎动”。
有一本我很信服的书上写着:“胎动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蝴蝶在你肚子里飞过、一条小鱼儿在你肚子里轻轻游过……”
哇!这简直是文学家才形容得出的字眼。我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痛恨文学家的不切实际。谁知道蝴蝶飞过、小鱼儿游过是什么感觉呀?
每个生产过的朋友都回答我:“到时候你一定就会知道啦!”
真的吗?我从没经历过的感觉,为什么到时候我一定会知道呢?
直到那一年的母亲节,我打电话回家给我妈妈,我妈妈又问:“有胎动了吗?”
我当场哀嚎起来:“哎吆!卖搁问呀啦!我态知影啥会系胎动啦!”(台语,意思是:不要问了,我怎么知道什么是胎动啦!)
挂了电话后,我很担心地去准备晚餐。我一面掐掉豆芽菜的头尾,一面很烦恼地想:我一定是个白痴!怎么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很自然的事,我却一点概念都没有呢?是不是宝宝根本就已经有动过了,只是我不知道……
突然,我的肚子痒了一下!像有人在我肚子里挠我痒!咦?
我立刻冲到客厅大喊:“好像有胎动……”
宝宝的爸爸被我吓一跳,很紧张地问我:“真的吗?真的吗?什么感觉?”
“像──像肚子里有小蝴蝶飞过、小鱼儿轻轻地游过!”
是啦!没错!我就是知道!这是宝宝在动!
为了纪念这一刻,我们决定将宝宝的小名叫──豆芽。
豆芽第一次听我讲这段故事时,拍拍胸口说:“呼!好险!幸好妈妈你不是在洗苦瓜,不然我就叫苦瓜了!”
“妈妈,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呢?”豆芽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问我这个问题。
我说:“嗨!豆芽。终于见到你了……然后就哭了……”
“为什么见到我就哭了?”
“因为我太想见你了,一见到你很努力地出生来到这个世界见我,我太高兴、太感动了。”
生命的力量,在我见到豆芽的那一刻,扎扎实实地感受到了。
每隔一阵子,我跟豆芽就会再重复一次上面的对话。她一直问,我也一再讲。
蝴蝶出生那天,豆芽也在医院陪我。她第一次见到满脸皱皱的小老头似的蝴蝶宝宝,她对着蝴蝶说:“嗨!蝴蝶。终于见到你了……”然后就哭了……
我知道她也见识到生命的力量了。
今年的母亲节。
豆芽爸爸去医院照顾生病的阿公。我跟豆芽、蝴蝶在家看Discovery频道播的母亲节特别节目:人类从受孕到成长、出生的历程。
“妈妈,我以前在你肚子里就是这样吗?”豆芽很兴奋地问我。
“嗯嗯。对呀!”
蝴蝶也不甘示弱地问:“妈妈,我以前在你肚子里就是这样吗?”完全重复姐姐的用词。
“嗯嗯。是呀!”
看完了节目,她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们便一起读了一本《我家宝贝要出生》。这本书里用很多照片来讲一个家庭的爸爸、妈妈,和三个小哥哥小姐姐等待小宝宝出生的心情及过程,很可爱、很温馨。拍照的是爸爸,文字是妈妈写的,帮小婴儿剪脐带的可是勇敢的哥哥呢!
豆芽跟蝴蝶一面看书一面呵呵笑着。我在她们的笑脸上再次看见生命的力量。
然后,电话响起。那一头传来豆芽爸爸有点落寞的声音,他说:“我爸爸刚刚走了……”
虽然我们都有心理准备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悲伤。
“你还好吗?”我问。
豆芽爸爸平静地说:“还好。你带小朋友过来吧……”
我跟豆芽、蝴蝶说:“阿公刚刚过世了,我们要去看看阿公……”
豆芽懂了,哭了。
蝴蝶可能还不懂,看姐姐哭了,也哭起来。
我心里很沉重。生命,原来也同时重得令人无法承受。
在车上,我跟豆芽说:“安慰一下爸爸,他很难过。”
豆芽回我:“我会拍拍爸爸。”
蝴蝶也学着说:“我会拍拍爸爸。”
孩子的力量让我们可以谦卑地接受生命一切安排。孩子的力量跟生命的力量,对我来说,一样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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