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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公鸡

编辑: 路逍遥 关键词: 家庭教育 来源: 逍遥右脑记忆


  “这是什么?”

  废弃的火车站,如今成了鸡的乐园。一只公鸡带领一群母鸡在刨食,我指着公鸡问是什么,喜禾没回答,而是选择了落荒而逃。

  很久以前喜禾就认识公鸡了——从识图卡片上,而且他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经常会从众多卡片里单独把公鸡那一张翻出来,兴奋地说:“公鸡、公鸡。”有一阵子,每天入睡前,必须念叨很久的“公鸡”,跟念经似的。能想象出他小脑子里多热闹:公鸡强行要骑母鸡,好不容易骑上去发现对方其实也是一只公鸡;终于等到一只真正的母鸡,要去骑的时候另一只公鸡捷足先登,这只公鸡必须打败那只公鸡才能骑上母鸡……今天看到真的公鸡,还以为他要兴奋地扑上去,却出乎我的意料跑了。叶公好龙的典故大家都知道,但蔡公好鸡的故事却鲜有人听闻。

  我把喜禾抱了回来,再次接近那群鸡,他在我怀里挣扎得厉害。算了,不勉强他了,我们往回走,没走多远,他却“喔喔喔”地打起鸣来。

  “喔喔喔”是他能模仿的为数不多的动物叫声之一,他还学过羊叫、狼吼、虎哮,但只有学公鸡打鸣最像。——不是说他学得有多好,只是因为别的几项模仿得太差。问他:“牛怎么叫?”他:“哞——”问他:“老虎怎么叫?”他:“哞——”问他:“羊怎么叫?”他还是:“哞——”

  ……

  2012年到了,极端天气多了,动物们也集体发神经了。

  喜禾太喜欢学鸡叫了,很多次在梦里都叫了出来。有一个晚上他又“喔喔喔”地叫了数次,那一夜害得我做的所有梦全都跟公鸡有关。我梦到自己在鸡公煲吃着吃着,锅里的鸡肉突然活了,变成一只公鸡,公鸡愤怒地啄我的鼻子、眼睛、嘴巴……很快我五官就没了;还有一个梦是,我上了春晚,表演小品时台词忘了,慌乱之中我开始打鸣了……

  因为喜禾喜欢学鸡叫,我跟他交流的方式都改了。我回家都不叫“儿子”,也不叫“喜禾”,而是悄悄地绕到他后面,然后在他耳朵跟前打个鸣,“喔喔喔!”他惊喜得连蹦带跳,站定后,对着我也开始“喔喔喔!”去机构接他,他还在上课,我在窗户外伸长脖子做公鸡打鸣状,他在教室里立即“喔喔喔”地叫了起来;我打车回家,妻子带着儿子在路口等着我,还没下车等着司机找钱,我突然“喔喔喔”地叫了一句,司机吓得又踩了一脚油门往前开了很长一段。司机说:“你有病啊。”

  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儿子之间的交流都没有使用过人类语言,人类语言太普通了,是个人就会,多没意思,还是我们有趣: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

  ……

  他一句,我一句;我一句,他再接一句。他大声,我声音更大。这种交流并不是没有意义,只是大多数人不懂而已。动物专家说,公鸡打鸣其实是一种“主权宣告”:

  “爸爸,这只母鸡是我的。”

  “儿子,爸爸不会抢你的母鸡。”

  “爸爸,这只母鸡也是我的。”

  “儿子,爸爸怎么会跟你抢母鸡。”

  “爸爸,所有的母鸡都是我的。”

  “儿子,你这就过分了。”

  有一次我妻子说,我怎么就觉得你们就像是两个地下党员在接头?

  是的,我们就是地下党员,我掌握了一个重要情报,这个情报牵涉到全人类的幸福、地球的安危,我必须尽快把消息交给我儿子,我儿子再向中央汇报。很不幸,我们接头时被捕了。

  ……

  “局座,那个爸爸招了,他一听说要用刑,什么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还真没见过这么怂的男人。”

  “他儿子呢,也招了吗?”

  “局座,这……”

  “嗯,怎么了?”

  “暂时还没有,跟他爸不一样。他可是块硬骨头,什么刑都用了,到现在我们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

  喜禾喜欢学公鸡叫,家里人都知道了。她姥姥每次打电话过来就会说,让喜禾来接电话。电话刚放到喜禾耳朵前,就传出一声“喔喔喔”,第一次喜禾听到,既害怕又兴奋,跑得远远的,但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话,他等着公鸡从电话里飞出来。喜禾的奶奶也是,这次春节回家,这还是我妈第一次看到喜禾,所以很激动,老早就在路口等我们,一看到我们,老远就听见她在喊:“喜禾、喜禾。”

  对不起,亲爱的妈妈,你这么喊喜禾是不会听见的,听见了他也会当做没听见。

  我妈自己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接着就开始打鸣了:

  “喔喔喔……”

  这里我要特别说明一下:我妈第一句“喔喔喔”是没发出声音来的,估计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当时她羞羞答答地觉得不好意思吧,但爱孙心切,使她很快便克服了心理障碍,大声地叫了出来,之后渐入佳境,旁若无人,最后我发现她还有点孤芳自赏的意思。这件事说明一个道理——只要不要脸,没有做不出的事。不唯我妈,人人如此。我妈都七十岁的老人了,身体一向不太好,但是打起鸣来,感心动耳回肠荡气,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尤其是她运用胸腔共鸣,打出连续九个不间断的高音“喔”,真的是太漂亮了,那是禽类声音的极限,是所有公鸡们毕生梦寐以求的“喔”。输给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公鸡们,情何以堪啊?

  我妈养了几十年鸡,吃了很多鸡蛋,没想到如今又有了意外收获——比别人懂得学鸡叫,她那个得意,还时不时技术指导一下,“你动作不对,脖子要往后一挺。”“不是这样的,最后一个‘喔’要拖得长一些。”我妈确实也有资格指导,一次她“喔喔喔”打完鸣,居然骗倒了院子里的那只芦花公鸡,它也“喔喔喔”地叫了起来,颇有一决高下的意思。我妈气得抄起扫把就打,一阵鸡飞狗跳。春节那几天,家里一片鸡鸣声,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语言出现之前的人类早期。白天,一家人围着喜禾打鸣,晚上一家人坐炉火前听我父亲讲鸡鸣的典故:“鸡鸣,又名荒鸡,是十二时辰的第二个时辰,按地支来说是丑时,相当于凌晨一点到三点……‘鸡鸣狗盗’的成语你们都知道,但未必知道这个成语怎么来的。战国时有四大公子,其中一个就是齐国的孟尝君,号称门客三千……《诗经》里面有一首歌颂爱情的诗,原诗是这样的,‘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将来,我要教喜禾读这首诗:“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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